沈清禾白天依旧去大棚和实验室,但陆承屹给她定了规矩:天黑前必须回来,不准一个人待在实验室里太晚。
起初,沈清禾试图用“光照时长与作物生长周期的函数关系”来向他解释自己需要晚归的科学性,但陆承屹只是用一句话就驳回了她所有的数据模型。
“这是命令。”
沈清禾便不再争辩。她发现,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命令和责任,是比任何公式都更坚固的逻辑。
这天晚上,沈清禾在书桌前整理数据,肚子里的孩子忽然动了一下,力气还不小。她下意识地“嘶”了一声,手捂住了肚子。
正在擦拭军用匕首的陆承屹立刻听到了,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紧张地蹲在她身边:“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慌,那双握惯了枪的手,此刻有些无措地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
“没事。”沈清禾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摇了摇头,“他踢我。”
“踢你?”陆承屹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个小生命的存在。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着放在沈清禾隆起的腹部。
隔着一层布料,他清楚地感觉到,手心下传来了一下轻微的、却又无比真实的撞击。
那一瞬间,陆承屹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感觉涌遍全身。那不是完成任务的成就感,也不是保家卫国的责任感,而是一种更柔软、更滚烫的东西,直接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这是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他又动了。”沈清禾的声音很轻。
陆承屹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灯光下,他侧脸的线条依旧刚硬,但眼神却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于敬畏的温柔。
沈清禾看着他,第一次,她觉得这个男人不再仅仅是“营长”,也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陆承屹同志”。
他是一个丈夫,也是一个父亲。
“营长,”沈清禾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温情的寂静,“你晚上睡觉,会不会冷?”
陆承屹回过神,收回手,站起身,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不冷,当兵的,没那么娇气。”
“嗯。”沈清禾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的木箱里,翻出了一床自己带来的棉被,放在了他的地铺上。
陆承屹看着那床散发着淡淡皂角香味的棉被,愣了愣。
“晚上风大,多盖一床。”沈清禾说完,就转过身去,继续看她的书,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承屹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