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或许吧。”陆承屹移开目光,看向窗外,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但我说过,我可以用我的前途去赌你的技术,但我不会用你的安全,去赌你的自觉性。”
他转回头,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强硬:“我让炊事班把饭送过来了。吃完饭,你继续画你的图纸,我不打扰你。晚上十点,必须睡觉。至于其他问题,我会让小张守在门外,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叫他。”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沈清禾看着他,看着这个用最混蛋的方式,表达着最笨拙的关心的男人,她心里的怒火,忽然就变成了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她没有再跟他争吵,只是走到桌边,坐下,沉默地,用那只自由的右手,拿起了桌上的书。
那场关于沼气池的“战争”,就在这副手铐的监督下,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方式,正式打响。
第二天,工地。
刘老倔带着手下的兵,干劲十足。他们按照图纸,先是把那堵废弃的砖墙加固,然后向下挖出了一个巨大的、长方体的深坑。水泥、沙子、砖头,流水一样地运了过来。
而陆承屹和沈清禾,则成了工地上最奇特的一道风景线。
他们像连体婴一样,寸步不离。
沈清禾指挥士兵砌墙,陆承屹就站在她身侧,像个保镖,冷着脸,用他那鹰隼般的眼睛,审视着每一块砖,每一道缝。
“刘师傅,第五层砖的灰缝,厚了半公分,敲掉重来。”
“小王,沥青的加热温度不够,表面的气泡太多,全部刮掉。”
她的声音不大,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陆承屹就站在旁边,听着,看着。他不懂什么叫灰缝,也不懂沥青的温度,但他看得懂刘老倔和那帮老兵油子脸上,那种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后来越来越敬服的神情。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涂抹猪血涂层。
当两大桶混合着生石灰的、散发着浓烈腥气的暗红色液体被抬过来时,即便是胆子最大的士兵,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太太他娘的冲了!”一个年轻士兵小声嘀咕。
沈清禾却像是没闻到一样,她戴上双层口罩和长长的橡胶手套,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来。”她说着,就要去拿刷子。
“等等。”陆承屹一把拉住了她。手铐的铁链绷得笔直。
他没有多说,只是转头对旁边的卫生员命令道:“去,把我的防毒面具拿来,给她换上。”
口罩,他不放心。
片刻后,沈清禾戴上了那个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军绿色的防毒面具,将她整张脸都罩得严严实实。
然后,陆承屹才松开了手。
沈清禾拿起一把特制的、用来抹平墙面的木刮刀,另一只手,则被陆承屹牢牢地拷着。
她开始工作。
她必须侧着身子,探进池壁,用右手一下一下地,将那粘稠的、暗红色的涂料,均匀地抹在水泥墙面上。她的动作,稳定、均匀、富有节奏,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而陆承屹,就必须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将自己的左手,随着她的动作,一同伸进那个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池子里。
他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护在怀里,替她挡住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