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先伸手想去抢那堆钱,一下子,屋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只见无数只手臂在挥舞,推搡着,叫骂着,争抢着那些票子。
“我的!这沓是我的!”
“放手!你他妈抓的是我的那份!”
“谁踩我脚了!”
方才还是“同仇敌忾”的一家人,此刻为了分赃,如同恶狗抢食。
方老爹夫妻缩在墙角,瞧着场景,急得直跺脚。
“别抢了!都是自家人,有话好说啊!”
可哪有人听得进去?
那些票子像是勾走了所有人的魂儿,都抢红了眼。
就在这混乱当口,方芳瞅准空子还想扑上去抢回自己那份,不知被谁从侧面猛地推了一把。
“哎哟”
她一声惨叫,整个人摔倒在地。
她当即捂住肚子,脸色惨白,疼得蜷缩起来。
“疼,我的肚子好疼”
她的哀嚎声,根本传不进那些人耳朵里。
他们眼里只有翻飞的钞票,谁还顾得上她?
直到桌上的钱被瓜分得差不多了,一个个心满意足地把票子往怀里揣,才有人瞥见瘫在地上的方芳。
一看她身下似乎有血迹渗出来,那几个叔伯舅父顿时慌了神。
“这这咋弄的?”
“不关俺事啊!俺可没碰她!”
“我也不知道。”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怕惹上麻烦,赶紧脚底抹油。
没几秒,原本站满人的院子,一溜烟跑没人影了。
方国抢到了大头,正暗自得意,瞥见方芳那样子,也只是皱了皱眉,非但没去扶,反而嫌恶地啐了一口。
“贪心的家伙,活该!”
说罢,竟也揣紧钞票,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外。
院子里,只剩下痛苦呻吟的方芳和方老爹老两口。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方老娘哭喊着。
最终,还是方老爹跺了跺脚,跑出去拍响了邻居的门。
隔壁陈玉兰两口子一看这情形,也吓了一跳。
陈玉兰心里知道真相,但面上不显。
只赶紧让自己男人去推板车,自己则帮着把方芳扶起来。
“方老娘,方芳有身子,得先送到村卫生所!”
板车吱呀呀地停在村卫生院门口。
村大夫检查了半天,又正儿八经的号了脉,才下了诊断。
“没啥大事,动了点胎气。回去好好躺着歇几天,别干重活,别动气,养养就好了。”
此话一出,方老娘急切追问:“大夫真、真没事?要不然您再仔细看看,这孩子稳当吗?”
村大夫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稳当。不是说了嘛,卧床静养就行。”
方老娘提着口气,又像是失望。
女儿和王家的婚事黄了,虽说讹来一笔钱,可女儿这未婚先孕的名声算是臭遍了十里八村。
但如果,没有这孩子
等过个一两年,风头过去,人们渐渐忘了这丑事,她还能想想办法,托人把方芳说给远处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家,好歹再赚回一笔彩礼钱。
可这孩子要是生下来,吃喝拉撒要花钱不说,日后方芳拖着个“拖油瓶”,谁还会要她?
怎么摔这么大一个跟头,都没把这拖油瓶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