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时日,她也发现了吴老伯的特别。
林东野曾隐晦地提过,吴老伯的“哑”,不是天生的。
早些年,大概是更乱的年月,他在外面遭过大难,受了伤,九死一生才逃回这深山老家。
是林铁山收留了他,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地。
这份救命之恩,让吴老伯对林家父子是掏心窝子的忠诚。
“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咱们也别多问,干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就好。”
他们刚走上山,身后就传来冯俊杰的声音。
“温莞同志,等等我!”
冯俊杰小跑着赶上来,“可算赶上了!我和陈泽同志都报名合作社,他听说你们要上山,让我先过来熟悉下环境,温同志,不介意吧?”
冯俊杰平时话不多,但村里安排给他的活儿,都能按时完成。
这人,倒也符合合作社挑选社员的标准。
“既然冯同志有心了,那一起走吧。”
“大丫姐,你带冯同志先去棚子那边看看,给他介绍一下情况。”
她特意点了“棚子”,意思很明白,让赵大丫只带他看外围的菌菇,别往深处去。
赵大丫立刻会意:“好嘞。”
几人继续前行,快到破砖窑时,冯俊杰像是忽然注意到什么,脚步微顿。
“温同志,那边站着的…那位老人家是谁?”
温莞顺着看去,只见吴伯正立在窑洞跟前,背对着他们,似乎在查看窑壁。
“哦,那是吴老伯,平日帮我们看货。”
就在这时,吴老伯也听到动静。
他转过身,也不知怎的,整个人僵在原地。
“吴老伯,你怎么了?”赵大丫上前问询。
吴伯像是被什么刺痛了眼睛,“啊啊——”两声,猛地一扭头进去,不再看任何。
“咦,这吴老伯怎么了…”
王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觉得吴伯太不给新同志面子了。
冯俊杰迅速调整表情,主动解围:“没事,老人家性格孤僻点也正常。”
温莞没说话。
吴老伯性子是孤僻,但绝不是这样一惊一乍,容易失态的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赵大丫和王强早早就带冯俊杰下了山,温莞等了又等,也没见林东野回来。
看来,他那边是真忙。
收拾完田里的活计,温莞借着月光,最后瞧了眼岩壁缝里的那几株石斛。
这几株苗,虽然还活着,但生长缓慢,叶片甚至有点发蔫。
看样子,稀释后的灵泉水对它作用不大。
温莞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一回头,瞧见吴老伯跟在后头,正指着下山的路,意思很明白。
天黑了,怕她一个人不安全,想送送。
温莞知道他是好意,但这条路她走了无数次,没啥好怕的。
她摆摆手:“真不用送,吴伯,您累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
说完,她提起马灯,转身就往山下走。
夜风很凉,嗖嗖地钻进她衣领。
昏黄的灯光照着脚下的路,温莞心里想着石斛的蔫叶、合作社的开局
心思有些纷乱,脚步也跟着沉甸甸的。
就在快要走到山脚时,一股子怪味儿,钻进鼻腔里。
温莞脚步一顿,下意识屏住呼吸。
那味儿很淡,混在湿冷的风里,几乎要被忽略。
但不对。
不是草木味,像是什么血液的腥气?
她攥紧了马灯的木柄,心一横,拨开旁边的树杈子。
视野豁然开朗。
树丛底下,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