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了面上那微不可查的笑意,盯着裴贺宁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听闻小将军也是裴姓?”
不等裴贺宁开口,对面的裴文宣便道:“儿臣同你说过的,他就是沈长峰从战场上带回来的那位将士。”
“还曾被父皇封为小将军护着儿臣秋猎之行呢。”
贤妃连眼神都不曾给过裴文宣一个,又对裴贺宁道:“哦?原是沈长峰带回来的那位裴小将军,本宫还以为裴小将军已是弱冠之年。”
“眼下看来,约莫不比本宫的皇儿大几岁吧?”
“既然都是姓裴,说不定你与本宫的皇儿还有渊源呢。”
她声音轻柔,像是在对自己最为欣赏的晚辈说话,可裴贺宁却从她眼底看出了些许狐疑和好奇。
“在下不过一介武夫,断不配与二皇子相比。”裴贺宁微微拱手,“不过是得了沈将军的几分赏识才有幸入京。”
“没成想,在下这般身份卑贱之人竟会污了娘娘的耳朵。”
贤妃丝毫不介意他的这番言语,指尖捻动着手心的东珠,沉默了片刻,才又笑问:“不知裴小将军生于何处?祖上又是做什么的?”
闻言,裴贺宁缓缓抬起了头,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贤妃身上。
裴文宣见状,忽然开口斥道:“大胆!母妃哪是你这”
话音未落,贤妃便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示意他安静,眸光始终落在裴贺宁身上,从未给过对面之人一个眼神。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片刻,裴贺宁便察觉出贤妃眼底隐隐浮现的一丝杀意,可他却丝毫不惧,任由坐上之人审视。
也不怪贤妃会怀疑,‘裴’乃国姓,除了当今皇上和其几个旁支亲戚外,极少能听到‘裴’这个姓氏。
只是不巧,他从前生活的地方,就有好几家都姓裴,且祖上皆是普通至极的平民,这才致使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再者,养父母待他极好,提过最多的也只是他的生母而已,对于他的父亲从来都闭口不谈,好似他不曾有过父亲一般。
见他久久不语,贤妃捻着东珠的手倏然顿住,周身渐渐浮现一丝冷意,看裴贺宁的眼神更是透着几分狠厉。
眼前之人姓裴,莫不是也与皇家有何关联
若真是如此,那她便不会再留此人,至于沈长峰,她自会寻旁的法子收拾。
即便很多年前她就已知晓,曾经为皇上鞍前马后,安抚民心的那名女子早已惨死在了叛军刀下。
带着那个生于战乱的儿幼子,一起去了地府,她也依旧不能安心。
她与苏家一起谋权为的便是牢牢把握住机会,确保自己的儿子能成为九五之尊。
在她阴沉如水的眸光中,裴贺宁有些莫名回望向她,“在下祖上皆是平头百姓,曾是长居深山的猎户。”
“幼时父亲母亲皆死于战乱,独留在下一人尚存人世。”
“不知娘娘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他一脸坦然,眸中更是带着几分隐忍的悲伤,叫座上之人瞧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
只是,裴贺宁的这番言语完全不能消除贤妃心中的怀疑,她挑了挑眉,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
“本宫曾听过你与沈家嫡女之间的事情。”贤妃垂眸呷了一口茶水,继续道:“裴小将军样貌俊美,也难怪她会对你心生爱慕。”
“可依照裴小将军如今的身份,只怕沈长峰未必会允许你和他的宝贝女儿在一起。”
“如今就有一个偌大的机会摆在裴小将军眼前,裴小将军当真不考虑一番么?”
“到时候,京城各世家中的美人,还不都任你挑选,貌美如沈南音那般的女子也将成为你后院中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