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暗夜中。
裴贺宁用力挥舞着手中长剑,声声争鸣破空响起,似是要将笼罩在沈府上方的那张巨网彻底撕破。
院中落叶随着一阵剑风汇聚到一起,在空中游动了片刻,最后被长剑震成了灰烬散落一地,寒风一吹,便再也不见踪影。
暗中的二人悄悄靠近,墨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交谈起来:
“主子每次去了宫里之后,心情便沉闷不已,真不知,皇上为何非要让主子回去,如眼下这般不好么”
墨竹耸了耸肩,看向院中的那道身影轻叹道:“谁知道呢,许是皇家本就有这般逼迫人的习惯吧,从前的兰主子不也是这样?”
墨随侧眸看了他一眼,反驳道:“可父亲不是也说兰主子对当今皇上情深似海,当年也是她提议自己留在城中,让父亲他们追随皇上杀入京城的。”
“嘶——”
他话音刚落,后脑便重重挨了一下,墨竹冷嗤出声:“父亲的话你永远都只听一半。”
“兰主子是因先帝的一道赐婚圣旨才嫁与当年最不受待见的皇子的。”
“即便后来兰主子与还是皇子的圣上情深似海,也依旧磨灭不了她是被迫接受这桩婚姻的事实。”
墨随用力揉着后脑,压低声音怒道:“如今皇上身子健硕,且还有二皇子相助,除却北境之外,几乎没什么仗需要打,即便将主子认回皇家,又能如何?”
“难不成他还真能”
他话音未落,一只大掌便用力捂住了他的唇瓣,将他尚未说出的话又堵了回去。
紧接着,墨竹将他按俯下身。
只听一阵争鸣声响起,破空而来的长剑立即嵌入两人身后的树干中,只露出半截剑身轻轻摇晃了一瞬,闪烁着无尽的寒光。
再起身时,裴贺宁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跟前,只一眼,两人便又忙不迭地垂下头去。
裴贺宁如墨的眸子盯着两人看了半晌,随即冷嗤出声:“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们了,才叫你们大胆至此。”
他额间垂下几缕青丝随着寒风扬起一瞬,遂又落回到原处,将他本就阴沉的脸衬得更冷了几分。
他连眼神都不曾给过两人一个,径直走到树前拔出长剑,只留下一句‘下去领罚’便抬脚回了屋子。
——
青灰色的帐幔下,沈南音正紧蹙着眉心,唇瓣微微颤动,不知在说着什么。
不知是不是屋中多放了几个炭盆,还是她做了什么骇人的噩梦,额间竟渐渐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下一刻,她便直直坐起了身子,杏眸失神的看向暗处,似是在搜寻着什么。
笼中的小石榴也被她的这番动静给惊醒,随即‘嘤嘤’的叫唤了几声。
沈南音怔愣了许久,才缓缓抬手附上脖颈,那股如毒蛇爬过的凉意好似尚未散去,正如藤蔓一般,渐渐爬满四肢,叫她止不住的轻颤了起来。
她猛地侧眸看向屋中,眸光再次扫过周遭,除却关着小石榴的笼子中隐隐泛起两道绿光之外,再无其他。
良久,她才渐渐平复心情,随即起身下了床榻。
一杯凉透了的茶水入腹,她这才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方才梦中那些可怕的画面也随之消散了些许,可心中那一丝难以抑制的慌乱此刻却疯长了起来。
她跌坐进椅中,指尖随即捏上眉心,脑中一直在搜寻着上一世的记忆。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尚未理清思绪,房门便被人叩响。
沈南音这才抬眸看向房门,微弱的光亮透过细密的门缝落入屋中,她晃神一瞬,竟不知不觉独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