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是做戏也应做的真一些,他敷衍至此,当真是狼心狗肺,一点都不念着老爷的识人之恩。”
沈玉容指尖轻轻划过怀中的手炉,眸光落在眼前正飘起袅袅热气的茶盏,勾唇笑道:“无妨的,他许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吧。”
“再者,父亲惜才,本就不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可”夏蝉抿了抿唇,颇有一番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的意味,“小姐您总为老爷开脱。”
闻言,沈玉容面上笑容一僵,她如何能不明白夏蝉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她父亲对待旁人总是比她这个女儿还要亲近一些。
从前她还小,根本不曾注意到沈长峰对待旁人是何模样,每每在他归京之时,自己都像是一个讨糖的小孩一般,舔着脸的想要与父亲亲近。
可是,她得到的回应,根本不及沈南音兄妹的十分之一。
起初她只以为是因着南音没了母亲,父亲才对沈南音多加关注。
如今细细想来,她不过是将军府中最多余的那个人罢了,就连一个与将军府毫无血缘关系的裴贺宁,都比她要更受父亲器重。
不过
都不重要了,这一切她都不稀罕了。
见夏蝉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沈玉容适时出声打断,“先别说这些丧气的话了,去瞧瞧厨娘可做了什么吃食,等会咱们去裴贺宁院中走一遭。”
“小姐!这”夏蝉一脸惊愕,她家小姐与裴贺宁很少见面,这么久了两人也不过是说过几句话而已。
虽说裴贺宁所住的地方也属于将军府,可贸然前去,总归是对她家小姐名声不太好的。
这般想着,她又颇为愤懑的低喃出声:“不过是一个入府打秋风的外人罢了,小姐管他死活做什么。”
沈玉容只笑看了夏蝉一眼,遂又仔细叮嘱了一遍,才见夏蝉不情不愿的退下。
她可不是要管裴贺宁死活,只不过是时机到了而已。
旁人或许不知,可她方才回府时却瞧见了裴贺宁看向陆知行二人离开的方向时,眼底明显带着愠怒。
即便裴贺宁再怎么隐忍,也依旧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看来,将军府身份尊贵的嫡女,终究是要被一个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泥腿子采摘了去。
既然如此,那她何不助这“相爱”的两人一臂之力?
思及此,沈玉容面上笑意更甚,方才陆知行及时伸手阻止沈南音出丑的阴霾全然消散,心底唯有畅快。
她携夏蝉到裴贺宁院中时,院里空无一人,连裴贺宁的影子都未瞧见。
她抬眼看了看这处自己几乎不曾踏足过的院子,旋即勾唇轻声唤道:“裴公子。”
话音落下,一柄长剑忽然直直朝她飞来。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剑尖,沈玉容吓得愣在了原地,她瞳孔一震,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只用力抱紧了怀中的手炉。
只听见一阵破空的剑声在耳边响起,不过眨眼的工夫,那柄长剑便深深没入仅离沈玉容一尺之远的地里。
露出地面的剑身摇晃了几瞬才逐渐归于平静,阳光之下,剑身隐隐泛着一丝寒意,只一眼,沈玉容后背便已被冷汗浸湿。
不敢想,若这柄长剑方才不曾有所偏移,如今她是不是已经被其贯穿腹部,当场毙命了。
良久,裴贺宁才从廊下跨入院中,他缓步靠近,在两人惊恐的眼神中抬手拔出长剑,随即擦了擦剑尖上沾染的少许尘土,才又收回剑鞘中。
裴贺宁转身离开几步,见她二人还不曾离去,不免有些疑惑,倏地顿住脚步,扭头看向沈玉容,“沈二小姐,寻在下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