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贤妃话中所说那般,她将军府也会像这园中盛开的牡丹,贵不可言,惹人艳羡。
可是,谁又能保证日后贤妃母子得势之后,会不会对父兄赶尽杀绝呢?
她父兄为人正直,且只忠于当今圣上,以她对父兄的了解,定不会轻易被人收买,更不会上贤妃母子的贼船。
毕竟梁文帝尚未立储,父兄断不会违背自己的初心,冒险去支持一个未来有可能成为新帝的皇子。
这是皇家最为忌讳的事情,也是父兄最避之不及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父兄的心头肉,父兄疼她胜过自己的生命。
想必在寻她之前,贤妃母子就已经想方设法的联系过父兄了,只是父兄未必会如她们所愿那般,被轻易拉拢了去。
若非不得以,眼前之人根本就不会寻到她这处来,无非就是想要借着她在父兄心中的地位,以此拉拢。
但她并不想与贤妃母子有太过交集,贤妃方才所言,不论她如何回答,都是错的。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将军府,她只能装傻充愣,以免被眼前之人记恨。
更何况,将军府中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如今那人也在皇宫,自己所言若传到他耳中,日后又会成为一柄刺向将军府的利剑。
“娘娘说的是。”沈南音低垂着脑袋,恭敬的回道:“请恕臣女愚笨,臣女不曾养花弄草,更不知种植牡丹需要费这么大力气。”
“牡丹娇贵,也只有如娘娘这般身份尊贵的女子才能赏玩。”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今日多谢娘娘赐教,臣女日后定当多多了解一些。”
她不卑不亢,语气恭敬,回答的更是叫人寻不出一点错来。
贤妃身旁的桂嬷嬷有些不悦的拧着眉心,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狠厉,若不是看在她是将军嫡女的面子上,桂嬷嬷早就对她动手了。
桂嬷嬷可是在贤妃身边伺候了多年的老人,宫中诸多惩治宫女的手段她都熟练于心,既不会在皮肤上留下痕迹,又能叫人痛不欲生。
她被岁月侵蚀过的双眼狠狠瞪着沈南音,唇角更是扯出了一抹冷然的笑来,好似下一瞬她那双形容枯枝的手便会落在眼前少女的身上一般。
贤妃附在桂嬷嬷臂弯的手微微收了几分力道,在桂嬷嬷投来询问的眼神时,她轻轻摇了下头,示意桂嬷嬷不可轻举妄动。
这可是朝臣之女,断不能对其用对付宫女的那一套,更何况,沈长峰将其看得像是眼珠子一样,如今她能做的便只能循循善诱了。
贤妃在嬷嬷的搀扶下,继续向前几步,越过沈南音在一株枯了的花枝旁站定,嬷嬷手中宫灯也随即照在那株枯枝上。
贤妃俯身,随意折了一节枯枝凑到鼻尖嗅了嗅,有些惋惜的‘啧啧’了两声,“这便是刚移植过来不久的那株牡丹吧?来年怕是也活不成了。”
“奴婢明日便去花房问问。”嬷嬷应声道,“若是她们胆敢偷懒耍滑,奴婢决不轻饶。”
闻言,贤妃勾唇笑了笑,指间枯枝随风落下,她手指展开,任由嬷嬷拿帕子擦了擦指尖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她眸光始终落在不远处的少女身上,意有所指的说道:“倒也不能怪花房那群宫女,这本就是本宫命人从山林间寻来的。”
“许是习惯了那恶劣的环境,突然让人精心照料反而不适应了。”
“就像这女子,若是能像本宫这般,有皇上的宠爱,还能拥有天下女子最艳羡的权势,便可高枕无忧。”
“整个天下,本宫想要什么,只需一句话,便可让人挤破脑袋的捧到跟前来。”
“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皆在女子和其家人的一念之间。”
贤妃再次提步靠近沈南音,笑问:“沈小姐觉得本宫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