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时寂静,沈南音垂眸看着手边茶水氤氲起的雾气,思绪逐渐飘远。
不多时,红鲤去又复返,将库房的钥匙放回到沈南音床边的匣子里,才转身对她道:“二小姐只挑了几样头面,也不曾在库房多做停留。”
沈南音挑了挑眉,面上闪过一丝讶异,沈玉容此举确实叫人意外,若依沈玉容从前那般性子,只怕不在库房待上大半个时辰断是出不来的。
即便沈玉容拿不走什么东西,也非得在库房中挑挑拣拣,细细瞧上一番才肯离开。
如今这般行径,倒真像是痛改前非了一样。
她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阖眸轻揉着额角。
接下来的大半日,她都不曾踏出过房门,一直被红鲤二人拉着在屋中试衣。
见她们兴致勃勃,好似不会累般,沈南音只觉头疼,“随意些就好,只要不会叫人看了将军府的笑话去就成。”
“小姐第一次进宫,自然要隆重一些,也好杀一杀那些个传您谣言之人的锐气。”素锦一边翻找着颜色相配的衣物,一边沮丧的说道:
“就是此行,奴婢们不能随您一道,小姐定要小心些才好。”
沈南音一时无言,只能由着她们去了。
翌日。
沈南音早早的便起身梳洗,昨日红鲤二人精心搭配的衣物全都被她一一否决了去。
最终她只挑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和一件浅蓝色大氅,长发用一支简单的素色发簪挽起。
此次宫宴,夏家姐妹必定在场,她这般打扮既不会抢了旁人的风头,也不会丢了将军府的脸面,只是略显素净了一些。
她收拾好出门时,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沈玉容也早已坐在了车中。
沈时安上前几步将车帘捞起,扶着她登上马车才又转身翻身上马,车帘落下之前,沈南音眸光扫过府外众人。
见随行之人中并无裴贺宁的额身影后,她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可她悬着的心尚未落下,便对上了一双如墨的眸子,她心下一惊,忙松开手,任由车帘落下,挡住裴贺宁那骇人的眼神。
随着沈长峰的一声“出发”落下,一行人缓缓朝皇宫赶去。
马车摇摇晃晃,车中两人对立而坐,沈玉容偷偷打量了沈南音许久,才开口询问出声:“嫡姐今日这身衣裳很是衬你。”
沈南音心不在焉的瞥了她一眼,敷衍道:“妹妹也是。”
话音落下,她便不再言语,就算沈玉容叽叽喳喳许久,她都也只是偶尔应上一句。
皇宫内。
梁文帝一听到玉公公的禀报便激动的站起身来,他这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哪还能瞧出一丁点儿病重的迹象。
他轻抚着胡须,忙吩咐道:“快,快为朕宽衣,朕要去瞧瞧宁儿。”
难得见他这般高兴,玉公公也随之笑了笑,忙命人将早已备好的锦衣捧了上来,亲自为他换上。
待腰间玉带扣上后,梁文帝大步行至铜镜前好生照了一番,见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才出声吩咐道:“去看看贤妃准备好了没有,今日可不能迟到了。”
玉公公连声应是,忙后退几步,转身便要小跑着离开。
可他刚到殿门处,便又被身后之人唤住,“罢了,且先等等,若真如你所说那般,想必宁儿会先到朕这一趟来的。”
梁文帝对自己的发妻甚是了解,宁儿不光长相肖似他母亲,连性子都几乎一样。
即便十余年不曾见过,他也能摸清自己这个儿子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