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唇,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又被生生咽了回去,转而笑道:“裴公子有自己的想法,我如何能指使你做什么?”
“腿长在裴公子身上,裴公子想去便去,不去便罢了,何须问我?”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再多言了。”裴贺宁将私印收回怀中,旋即起身告辞:“还望沈小姐能睡个好觉。”
语罢,他提步绕出屏风,丝毫不管尚在昏迷中的两个婢女,径直出了房门。
寒风萧萧,吹得烛火摇晃不已,一眨眼,屋中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沈南音彻夜未眠,翌日也再无精神去书房。
她捧着红鲤端来的汤药,在两个婢女惊诧的眼神中慢条斯理的饮着。
见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素锦不禁蹙眉,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小姐不觉苦么?”
“是有一些苦。”沈南音仰头,将碗中剩下的汤药一口饮下,遂又接过她递来的蜜饯送入口中。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主仆三人寻声看去,只见一身浅绿衣裙的沈玉容带着夏蝉进了屋子。
不等沈南音开口,便见她轻轻皱了下鼻子,旋即蹙眉问道:“嫡姐是病了吗?”
沈南音轻抚着怀中的小石榴,极力放柔了声音,“只不过有些头晕而已,妹妹不必挂心。”
她朝对面扬了扬下巴,示意沈玉容过来坐。
“天冷,嫡姐还是注意着些身子,可切莫受寒了。”沈玉容缓步行至她对面落了座,语气里透着几分担忧:“若不然受苦的可是嫡姐。”
红鲤适时奉上热茶,“二小姐,喝茶。”
沈玉容抬眸瞥了她一眼,遂又看向对面之人:“昨日下人来报,说今年宫宴的名单上有嫡姐和我的名字。”
她拿起茶盖轻轻撇过上方的茶渍,旋即呷了一口,又继续说道:“不知姐姐可知晓其中内幕?”
沈南音动作微顿一瞬,又继续轻抚着小石榴,“能有什么内幕?无非是父兄要出征北境,皇上为他二人践行罢了。”
“只是这样?”沈玉容眉心紧拧,好似不愿相信她这话,“可从前父兄出征时,皇上即便为他二人践行,也从未点名让咱们也必须参加啊。”
闻言,沈南音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从前父兄出征之前梁文帝也确实为他二人举办了过宫宴,至于有没有点名让他们带家眷参加,沈南音还真不记得了。
彼时的她从未问过父兄详细情况,更不曾央着父亲带她去入宫,只因她忍受不了那些严格的宫规,对那红墙绿瓦也根本不感兴趣。
那高耸的宫墙像一座座牢笼将人锁在里边,让人生惧,她上一世最终的结局也确实证实了这一点。
只是想到这一点,她便觉自己的脖颈像是被人用力攥住一般,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嫡姐?”见她面露异常,沈玉容再次轻唤出声,语气里也透着几分担忧的意味:
“从前嫡姐不去,我便也不曾入过皇宫,如今皇上点明了让父兄带咱们姐妹一道入宫,我有些害怕”
沈玉容抿了抿唇,双手用力绞着帕子,像是真的害怕极了一样,可无人知晓,她心里有多激动。
“害怕,谁不害怕呢?”沈南音眸光暗淡,语气沉闷,她对此次宫宴一点都提不起兴趣来,“咱们从未接受过宫里嬷嬷的教习,也不懂宫规。”
“多说多做皆会出错,可皇命难违,咱们此行,千万要注意言行才好。”
此话一出,沈玉容心中的石头终是落了下来,她心底暗喜不已,可面上却不显露。
她表面害怕,实则很想入宫,她想借此次宫宴结交一些世家子弟。
说不定她也能与二皇子攀谈几句,叫他也对自己留下印象。
毕竟,将军府又不止沈南音一位小姐,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