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南音痛得轻呼出声,他才将手中的药膏放到一旁,随即起身后退了几步,垂眸看向床上之人,笑道:
“这是军营中所用的药膏,比一般大夫所制的药膏会好很多,每日用三次,不出两日便可结痂。”
“裴贺宁,你知道宫里出事了吗?”沈南音头脑一热,盯着他的眸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话音落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可脱口而出的话宛如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
纵使她绞尽脑汁,也无法圆回来,只得破罐子破摔的继续开口:“听闻皇上病重了,也不知父兄此次能否顺利离京。”
“于情,我不希望他们离京,毕竟我们已经很久不曾在一起过个好年了。”
她声音逐渐冷淡,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失落,“于理,他们是大梁的将军,我断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置大梁百姓于不顾。”
裴贺宁原本警惕的内心,也被她的这一番话逐步瓦解。
眼前之人不过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对自己的父兄自然会有不舍,可她竟能说出这般话,着实叫人意外。
他眸中的冷意散去,唯留一丝隐藏的极深的温情,“沈小姐放心好了。”
“且先不说伯父与沈小将军早已身经百战,冬日的蛮子只能冒雪前行,即便不会冻死,也必定会迷失方向。”
“可我听说,蛮子最是能分辨方位,即便漫天大雪,他们亦能按照自己设定好的路线前行。”沈南音轻声反驳道。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反驳自己,裴贺宁不禁勾起唇角,眼底的笑意也愈发的深了几分,“看来沈小姐还不笨。”
“蛮子是能分辨方向,可他们的领地距离大梁城池有多远,你知道吗?”
不等沈南音开口,他又道:“即便是没有任何阻挠,他们都需不停不休的行上十数日才能到城下。”
“更何况眼下冬日将近,行走起来只会更难,且伯父与沈小将军此行,必定有相应的对策。”
“此行,即便不将蛮子全都消灭,也必定会叫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眼底寒光乍现,隐隐带着几分杀意,叫人差点以为他此刻便在战场上。
沈南音咽了咽口水,藏在锦被中的手缓缓攥紧,可面上却一点不显,“既然裴公子都这般说了,那我便也能放心一些了。”
“只是”她话锋一转,又道:“皇上病重之事,会不会影响父兄的行程?”
若说方才只是无意问出,那她此刻便是故意为之,她也想看看裴贺宁是否已经与梁文帝见过,亦或者是否已经相认。
话音落下,沈南音只觉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她巴巴的望向裴贺宁,眼底带着无尽的担忧。
裴贺宁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就连唇角的笑意都不曾淡去,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圣旨已下,纵使皇上再怎么病重,沈伯父也须得按旨意来。”
“若不然就是抗旨。”裴贺宁顿了顿,又道:“不过伯父此行并不匆忙,或许宫中还会为他们举办一场践行的宴会呢。”
“若沈小姐担忧情况有变的话,彼时也可随伯父和沈小将军一道入宫去看看。”
闻言,沈南音有一瞬的怔愣,上一世的她早已同裴贺宁定下了婚约,一心追在裴贺宁身后跑。
她从不知府中何时接了一道让父兄出征的圣旨,就连后来宫中的宴会,她都不曾出席过。
沈南音揉了揉额角,努力回忆着上一世的场景。
彼时的裴贺宁好似是随父兄入了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