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裴贺宁忽然出声打断道:“自从上回潜入皇宫之时我便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你御书房的暗格中放着的那副女子画像,与我养父母供奉的那副几乎一样,且我自幼佩戴的玉佩与那画像上女子腰间的玉佩一模一样。”
裴贺宁望向他,“想必皇上也早已知晓我的存在了吧?在沈家小姐秋猎受伤我随其归京之时,皇上就知道了,对吗?”
“亦或者”裴贺宁顿了顿,又继续道:“在更早的时候,皇上就已经知道我的行踪了。”
闻言,梁文帝眼底渐渐浮现一丝光亮,他附在桌沿的大掌也缓缓收紧,期待着裴贺宁接下来的话。
在他略带希冀的眼神中,裴贺宁缓缓开口,“可那又如何?终究是你对不起母亲。”
“将她置于险境,最后又负了她,她本不该受那些苦楚的!”
“是啊。”梁文帝眸光渐渐暗了下去,他低声叹道:“朕那时若早些命人去寻她,亦或者在决定让她留在那时,多加派些人手护着她,她便不会死了”
“说到底,宁儿怪朕也是应该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梁文帝唇角渐渐扬起,声音也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欣喜:“可朕所有的东西,包括江山,都是你的。”
“后位,朕也在为兰儿留着,待过一段时日,朕让礼部挑一个黄道吉日,册封兰儿为后。”
他挥开想要上前扶着自己的玉公公,强撑着桌沿站直了身子,笑看向裴贺宁:“到时候你便是大梁太子。”
“若皇上给草民传消息只为叙旧的话,请恕草民无法奉陪,且草民与您从未像旁人那般有过父子之情,皇上方才所言,草民着实不知该如何回了。”语罢,裴贺宁转身欲走。
“等等!”瞧着他的背影,梁文帝心下一慌,忙道:“你想要什么?朕,朕可以命人立即送到你府中去。”
裴贺宁身子一顿,他默了默,随即缓缓转身再次看向梁文帝,“皇上忘了,在下不过是沈将军的属下,不曾有什么府邸。”
“那朕”梁文帝心底一痛,撑着桌沿的大掌收紧了几分:“京中离皇城最近的地方刚好有一座府邸,朕瞧着尚好,待工部重新休整一番,再交由你可好?”
见裴贺宁脚步未停,他又继续开口:“你堂堂皇子,怎可屈居于将军府?”
“若皇上真的想为草民好的话,就请您不要打搅草民的生活,就像从前不知道草民身份时那般待草民便好。”裴贺宁顿了顿,又继续道:
“若您想要尽快弥补草民的话,不如着手彻查一下当年边关五城被屠一事。”
梁文帝:“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即便朕想要还那些枉死的百姓一个公道,也无法着手,宁儿如此忘不了他们,就是因为其中有你的养父母吗?”
“是!”裴贺宁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声音冷如冰霜:“他们与草民有再造之恩,若没有他们,草民或许会在出生的那一刻就随母亲去了。”
“那你要如何?”梁文帝放轻了声音。
“我要残害他们的人死!”裴贺宁双手紧攥,红着眸子咬牙道:“若叫我知晓动手之人是谁,不论他身份如何,我也要他偿命!”
闻言,梁文帝眼底浮现几分欣赏之意,“既然宁儿已经想好了,那你便亲自去查,朕也可放些权力给你。”
“放权?”裴贺宁讥讽的勾了勾唇,轻嗤道:“皇上给草民放权?是想将草民的身份公之于众么?那草民这么多年的隐忍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贤妃与二皇子会饶了草民吗?”
他与桌前的梁文帝远远对视着,深邃的眸光宛若幽潭一般,隐隐泛着些许冷意,叫人不敢与之长时间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