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音眉心紧拧,沉声开口,“你是这么认为的?”
对于沈玉容对她称呼的改变,她有一时失神,从前父亲纠正了好多次,沈玉容也未听过,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唤她,如今竟改口‘嫡姐’了。
看来经此一事,沈玉容是真的与她疏离了,连表面功夫都不会有了。
沈玉容扯了扯唇角,无力的说道:“如今我与姨娘沦落成了这副模样,嫡姐应该很满意了吧?府中再没有人会同你争了。”
“你嫡女的身份无人撼动。”
她挣扎了好几次,才在夏蝉的搀扶下强撑着坐起身子,遂抬眸看向床边的少女,眼底的讥讽不加掩饰,“嫡姐现在露出这副怜悯的模样做什么?”
“是觉得我很可笑么?竟然想着同你一争高低,妄想在父亲心中占下一席之地”
她声音沙哑,像是年久不修的破败木门一般,很是刺耳。
“小姐”夏蝉捧了杯水凑到她唇边,示意她喝些润润嗓子。
沈玉容紧拧着眉心,倏地别过头去,躲开了夏蝉送到唇边的温水,冷嗤道:“就我这已被你们厌弃的地方,竟能惹得嫡姐屈尊降贵亲自前来,真是稀奇。”
“该看的也都看了,我便不留嫡姐了,免得将病气过给了你。”
说罢,她长睫微微颤动着,似有泪水将要滑落。
她的这些话,丝毫没有惹怒沈南音,倒是素锦有些不悦的阴沉着脸,出声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二小姐要是这般想的话,着实冤枉我家主子了。”
“我家主子不过是被夏蝉请来这里探望二小姐的,见您病着,我家主子也甚是担忧,还命人去请府医了。”
“二小姐即便身子不适有些脾气,也断不能这般阴阳怪气,平白污蔑我家主子,恶意揣度她的善心吧?”
闻言,沈玉容唇角的讥讽更甚,她缓缓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素锦,有气无力的自嘲道:
“如今我娘亲遭了父亲厌弃,竟连你这个下贱的婢女都敢对我颐指气使了。”
沈南音听了这话,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可不等她开口,便又听得沈玉容轻叹出声:
“若是嫡姐觉着这里配不上您的身份,便请离开吧,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更不想让你看笑话!”
“我从未想过要看你的笑话,不过是担心你罢了,先前之事影响重大,若你知晓其中缘由,应当也能理解我的。”沈南音声音微沉,隐隐能听出几分担忧。
“担心?”沈玉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嗤道:“若嫡姐真的担心的话,就不会害我与娘亲至此。”
沈南音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她尚未出声,红鲤便领着府医急匆匆的赶来了。
府医刚要行礼,便被沈南音出声阻止了,“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先替二小姐看看。”
众人往后退开几步,给府医让了条道,唯有夏蝉始终留在床边,负责配合府医。
不知是不是已经无力挣扎,沈玉容从始至终都任由夏蝉折腾,配合着府医诊脉。
不多时,府医收回手,起身朝沈南音恭敬的回道:“二小姐这是气结于心,又加之寒气入体,恐怕须得好生将养一段时间,若不然恐会留下隐疾。”
沈南音眸光越过府医,直直落在沈玉容身上,沉声吩咐着:“你先带夏蝉下去煎药,务必好生为玉容诊治。”
“是!”夏蝉带着府医又匆匆退了出去。
待安排好一切后,她才示意自己的两个丫鬟带人去取炭盆。
屋中霎时只剩她们姐妹二人,沈南音立在床边低眸看着床间的少女,四目相对片刻,沈玉容便又敛了眸光。
须臾,沈玉容像是不愿再看她一般,轻轻阖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