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此时,一方锦帕倏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连看都不曾看一眼那锦帕的主人,就一把抓过帕子,掩唇轻咳起来。
见红鲤二人手忙脚乱的为她轻抚着后背,陆知行悬在空中的大掌卷了卷。
许久过后,沈南音才稍有缓和,渐渐地停下咳嗽。
她抬手止住了红鲤二人的动作,一抬眸便瞧见了陆知行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
许是常年握笔的原因,他右手食指骨节处隐约能瞧见一层薄薄的茧子。
陆知行身为文官,他的手已经比父兄好看了许多,可与裴贺宁修长的手指相比,却又稍逊一筹。
下一瞬,沈南音倏觉懊悔,她忙敛了思绪,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帕子,有些抱歉的说道:“这帕子已经脏了,待过几日我命人重新还一方新的给你。”
“无妨,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没事就好。”陆知行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浅笑。
沈南音用力攥了攥手中的帕子,为掩饰尴尬,她垂眸呷了一口茶水,随即转移话题,对红鲤道:“裴公子的院子近几日可命人去洒扫了?”
“自然是有的,奴婢怕那些个新来的下人偷懒耍滑,还同素锦轮流着去查看了一番呢。”红鲤恭敬的回道。
闻言,陆知行有些不解的望向两人,“裴公子,不在府中么?”
红鲤看了看正垂眸饮着茶水的沈南音,随即笑着回道:“是啊,裴公子他前几日说要离京一段时间,也不知多久能归呢。”
语罢,她识趣的退后了几步,立在一旁。
陆知行指尖缓缓摩挲着茶盏边沿,唇角不禁扯出一抹浅笑,良久过后,才缓缓开口,“如此,那日后南音妹妹岂不只能去书院了?”
沈南音动作微顿,随手放下了茶盏,柔声道:“是啊,裴公子教的皆是书院先生不会教授的东西。”
“他如今离京,我自然只需学先生教的那些,不过”
她顿了顿,继续冷声道:“他离开前倒是曾留下不少书籍,估摸着温习完那些功课后,他应当就能归京了。”
话虽如此,沈南音心里却一点都不希望裴贺宁回来,巴不得他在江城停留个一年半载,能一辈子都留在那里更好。
只可惜,这也只能是她的妄想罢了。
沈南音垂眸望着茶盏中飘起的少许茶沫,再没有说什么。
屋中再次陷入寂静,陆知行也有些不自然起来,他指尖摩挲着茶盏边沿,垂眸不知在想着什么。
过了许久,对面之人依旧兴致缺缺,丝毫没有被转移注意力,陆知行默了默,捏着茶盏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心跳不禁加快,如同擂鼓一般,咚咚直响,他思忖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南音,其实我”
他想说,其实他也可以成为沈南音的夫子,并且丝毫不会影响沈南音的课业。
毕竟,沈南音在府中所学的那些东西,他在陆府也都会教陆凝月。
并且他一点都不比裴贺宁差,甚至会比裴贺宁更尽心尽力,不论沈南音想学什么,他都可以教的。
沈南音闻言,有些疑惑的抬眸看了过去,只这一眼,陆知行刚刚平复了一些的心跳又再次加速了起来。
他喉结滚了滚,翕动着唇瓣想要开口。
可他尚未出声,一道身影便由远及近小跑着进了院子。
沈南音再也顾不得他还在场,猛地起身迎了出去,身下的椅子都因她这动作被带的差点倒落在地。
陆知行眸光微闪,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终是又咽了回去,他暗自轻叹一声,随即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