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避了避眸子，过了许久，才再次翻开手中的卷宗。
指尖颤抖着划过那页残缺不全的卷宗，上边的几个字几乎让她气血倒涌，两眼发黑。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跌靠在书架上，额间已是冷汗涔涔，不过须臾，便浸湿了鬓角的碎发。
若不是一旁有书架作为支撑，只怕下一刻她就会软倒在地，连爬起来都困难。
“怎么了？”
宋相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惊得她双手一抖。
卷宗瞬间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极轻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尤为明显。
她吞了吞口水，强按下心底的慌张，回眸与之对视了一眼。
宋相宜似是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随即提步靠近，俯身便要去捡卷宗。
好在她反应快，在宋相宜指尖将要触碰到卷宗之前，立即俯身捡起，拍了拍上边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好好的放回到原处。
迎上宋相宜那略显疑惑的眼神，沈南音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看来此处并没有我想看的东西，只怕日后还得继续缠着父兄说与我听了。”
话虽如此，可她藏在袖中的手却在隐隐发颤，不多时，后背便渗出了一层冷汗。
好在宋相宜并未刨根问底，只是在看到她眼下的乌青后，柔声道：“那就早些回府，早间我已命人前去将军府知会过了，此刻回府倒也不会叫沈将军担忧。”
“好。”沈南音转身佯装整理着卷宗，“那姐姐先收拾一番，待我将这整理好咱们就走。”
不多时，两人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紧接着，两道黑影顺势进了室内。
——
沈南音这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连宋相宜说了什么她都没怎么听进去几句。
见她这般，宋相宜便也适时闭了嘴，只命车夫顺道先将她送回将军府。
沈南音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眸中的光亮渐渐淡了下去，微风席过，吹起了她鬓角的几缕发丝。
她立在原处良久，藏在袖中的手卷了卷，指尖缓缓摩挲了起来。
转身的一瞬，两道身影立即从府门处小跑了出来，不等她回过神来，素锦便笑嘻嘻的唤道：“小姐。”
“您可算是回来了。”
素锦左右看了看，随即凑到她耳畔低声道：“今日裴”
看到自家小姐略带警告的眸光，她忙改口道：“裴公子今日送了几本书来，说是让小姐尽快看完再归还他。”
沈南音清了清嗓子，小声提醒：“这些事情不必多言，回府再说吧。”
素锦撇了撇嘴，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抬脚跟了上去。
三人缓步在院中，临近进院子时，沈南音倏地顿住脚步，她侧头看向裴贺宁的院子，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红鲤才轻唤出声：“小姐？”
沈南音回过神来，抬脚进了院子，只是刚一进屋她便抬手屏退了两人。
她强撑着身子走到床边和衣躺下，尽管两日不曾合眼，她也依旧不觉困意。
这么多卷宗里，几乎没有关于北境五城重建一事的描述。
若不是最后那一本卷宗上的寥寥几字，只怕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否搞错了方向。
她攥了攥有些湿腻的手，傍晚时拂过的那个“沈”字好似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灼的她指尖发疼。
原本抱有的那一丝希望，在这一刻全然坍塌，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好似早已注定，让她重新来过一次，不过是想让她有机会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继而能同父兄一起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