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贺宁此刻尚未苏醒,若不然她也可以试着从裴贺宁口中套出点什么话来。
也不知他何时能醒,宋简又会在将军府住多久?
时间一长难免会有风声从将军府传出,到了那时,将军府又会指不定又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钉子。
这般想着,她心底更加恐慌,扣在桌沿的指甲缓缓收紧,指节也因太过用力而泛着白。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房门倏地被人用力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即出现在眼前。
沈玉容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愤愤道:“妹妹知晓你近些时候看不惯我与姨娘,可你也不该将我与姨娘院中的下人都发卖了啊!”
“如今我们院中都没有什么下人,难不成姐姐是想让我与姨娘自己洒扫么?”
沈玉容泫然欲泣的盯着她,眼底的恨意根本不加掩饰,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可转眼间,沈玉容便掩面啜泣起来,声音更是带着无尽的委屈,叫沈南音头疼不已。
她用力捏了捏眉心,连眼皮都不曾抬起分毫,便语气冰冷的说道:“府中下人办事不力,一次两次我可以不计较,这么久了他们依然如此,我已经够容忍了。”
“将军府基本全靠父兄二人的俸禄养活,本该一个下人做的事情却买了两人来,这不平白浪费银子么?”
“再者,当今圣上向来节俭,我等身为大梁子民理应追随圣上的脚步。”
沈玉容根本听不进去,她双眼通红,面上早已看不到早间离府时的洋洋得意:
“即便如此,你发卖自己院中的下人我也无话可说,可你为何,为何将我与姨娘院中的下人也都发卖了?”
“姨娘她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可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又下人伺候的日子,姐姐这般是将我与姨娘的脸按在地上踩啊!”
沈南音捏着眉心的手微微顿住,她抬眸看向来人,眼底再没有一丝温情,“妹妹是不服吗?”
“京城谁家府中会像将军府这般,区区一个姨娘就需要二十几人伺候?她这排场可比高门大户出身的人大了去了!”
“即便是如陆伯母那般出身高门,且又受陆伯父疼爱的女子,都不曾如曲姨娘这样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再说你!即便你再怎么想端着世家贵女的架子,也须得低调一些,但凡你能如自己在书院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也不会这么招人厌。”
话音刚落,沈玉容的啜泣声也渐渐停了下来,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坐上之人。
眼前的沈南音虽眉眼依旧,可再也看不到从前的影子了。
她眸光深邃且坚定,隐隐带着几分沈玉容从未见过的冷意,叫沈玉容一时有些出神,攥着帕子的手也松动了几分。
良久,沈玉容才回过神来,泪珠再次溢出眼眶,不多时便浸湿的帕子。
这一回她没再哭出声来,只是默默的落着泪。
可她的盘算终是落了空,坐上之人早已看惯了她这副模样,再也不吃她这一套了。
屋中寂静,落针可闻。
过了许久,沈玉容才察觉到坐上之人的异样,含泪与之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