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不喜沈南音,可见她与旁的男子这般亲密之后,心中又没来由的一顿,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掌在攥着他的心脏,随着他的呼吸逐渐收紧力道,隐隐泛起一丝痛意。
“贺宁?”沈长峰唤了几遍都不见他回神,有些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朝外看去,随即介绍道:“那是自幼便与南音兄妹一起长大的陆知行,前几年离京游学,后又通过科举入朝为官。”
“本以为他会如京城大多官员家眷那般子承父业,谁知他竟是个有本事的,非得背着府里参加科举,叫老夫也颇为敬佩。”
他说起陆知行时言语中带着自己都未能察觉的自豪,好似是在介绍自己的儿子一般,“待寻个机会,老夫介绍你们二人认识,想必日后你二人也定能成为挚友。”
说到底,他也是个惜才之人,若不是那陆知行对自家女儿起了心思,只怕他会待陆知行更好些。
裴贺宁微微垂眸,长睫挡住了眼底的思绪,“能得沈伯父器重之人那定是极好的,只是以贺宁的身份恐难入陆大人的眼。”
他语气依旧如往日那般淡漠、谦卑,好似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心一般,那双微垂的眼眸中更是浮现着无尽的冷意。
沈长峰哈哈大笑几声,随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不必这般谦虚,你若参加科举,未必会比他差分毫。”
“你与知行确实是老夫极为看重的,你们与老夫的亲子相差无二,若时安能有你的才情与勇猛,那老夫便也不用担心南音这丫头日后没有靠山了。”
闻言,裴贺宁倏地脱口而出:“其实我”
话音未落,他便蓦地住了声,垂于身侧的大掌卷了卷,终是将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多谢沈伯父抬爱,是贺宁之幸。”
沈长峰忙摆摆手,继续提步向前,“无妨,战场初见你崭露锋芒的时候,老夫便知你日后定是个可塑之才。”他脚步微顿,遂又轻叹道:“与老夫相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管从文亦或者从武,都是为了报效国家的,只要你们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地闯出一番天地,老夫也甚是欣慰。”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重重的叹息一声,“如今能有你们这些小辈后来居上,大梁也定会昌盛万年。”
裴贺宁并未接话,只是沉默的跟在他身后,可脑中想的却是方才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他大掌用力攥着,幽深的眸子始终盯着前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悔意,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那种想法,竟觉着日后自己也能成为沈南音的靠山。
那般言行无状、行为不端之人,他从前极为厌恶,难不成竟是因其为自己挡下了一刀,他便对沈南音一改往日的看法了吗?
方才她那般欢心的奔向陆知行,更是一脸娇憨的对着陆知行撒娇,想必是对陆知行极为依赖的。
若沈南音先前不曾对自己心怀不轨,说不定他也能待她如妹妹一般,就像从前在边关时待江晚一样,对她千好万好,恨不能将自己所能见到的好东西全都搬到她跟前。
也不至于似如今这般,他既要防着沈南音又对其与陆知行亲近多有不喜。
思及此,他猛地闭了闭眼,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