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毅睁开眼，天刚亮透，舱室顶灯还亮着，泛着冷白的光。
他坐起身，背包里的深潜服边角露出来，拉链半开，昨晚检查过的接缝依旧整齐。
系统界面浮在眼前，倒计时数字跳动：23小时17分。
他没急着动，先在脑中过了一遍流程——等会教学浮潜开始，所有人都会集中在右舷甲板，那是他最好的掩护时机。雷光鱼群现在在300米深处，正往北偏移，再过四小时就要进入强流区，错过就难追了。
他把潜水服重新塞好，起身推门。
走廊比昨晚安静，只有远处厨房传来锅铲碰撞声。他走向甲板，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巡逻员换岗的间隙里。刚拐过楼梯口，就听见张宸的声音。
“哟，这不是昨晚说要‘算东西’的丁毅吗？”
丁毅抬头，张宸靠在护栏边，手里转着个救生圈，身后站着几个跟班，赵强也在，眉头皱着，明显刚吵过。
张宸把救生圈一甩，直接砸向丁毅胸口。他没躲，抬手接住，橡胶圈边缘擦过指尖，有点粗糙。
“听说你要下潜？”张宸笑得张扬，“先试试这个，别下去了连浮都浮不起来。”
周围几个人笑出声。有人喊：“丁毅，你不是渔家子吗？怎么，家里船都沉了，胆子也吓破了？”
赵强忍不住了，往前一步：“你们有完没完？”
“强子。”丁毅开口，声音不高，但稳，“别管。”
赵强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急，“你真打算下？200米不是闹着玩的，教学潜水最深才50米，你拿什么下？命？”
丁毅没答，只把救生圈往地上一放，目光直直看着张宸：“200米，没问题。”
空气静了半秒。
张宸愣了下，随即笑得更狠：“行啊，嘴硬是吧？那你现在就下？还是等会儿船长批准你开艘潜艇下去？”
“不用批准。”丁毅说，“到时侯你们看着就行。”
他说完，转身往设备间走。背后哄笑声又起，夹杂着“吹牛不上税”“雷光鱼能放电，你拿手抓？”的嘲讽。他没回头，脚步也没乱。
设备间门一关，他直接走向角落的工具柜，取出一副备用潜水镜。
镜片边缘有细微划痕，密封圈有些发硬。他用指甲轻轻刮了下橡胶边，确认没裂口，又对着灯光照了照镜片，
雾无损。
系统提示跳出来：【任务倒计时更新：23小时08分】
他把潜水镜放进背包，顺手摸了下口袋里的指南针。铜壳冰凉，指针稳得像焊死了一样。昨晚他用它和系统标记共振，今天它成了唯一能随身携带的“导航信标”。
门被推开，赵强探头进来，压低声音：“你疯了？真要下？”
“必须下。”丁毅拉上背包拉链。
“张宸就是想看你出丑，你越认真，他越得意。”
“那就让他得意。”丁毅抬头，“等我上来，他还能笑吗？”
赵强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压声道：“船长刚通知，今天只练50米浮潜，严禁任何学生擅自深潜，违者记过退学。”
丁毅点头：“知道了。”
“你还去？”
“去。”他把背包甩上肩，“任务不是他们给的，是自已定的。”
赵强张了张嘴，没再劝。他知道丁毅从小在船上长大，水性比谁都好，可200米不是靠水性就能撑下来的。那深度，水压能把普通人肺挤塌，更别说还要捕捞带电的鱼。
“你至少带个氧气瓶。”赵强从架子上拿下一个小型应急气罐，“这个能撑十分钟，别嫌少，关键时刻能救命。”
丁毅接过，检查阀门，拧紧接口，塞进背包侧袋。
“谢了。”他说。
“别谢我。”赵强苦笑，“我要是现在去告状，是不是更像兄弟？”
“不是。”丁毅拍了下他肩膀，“你没告，才是兄弟。”
两人走出设备间，甲板已经聚了不少人。船长站在高台前，正讲解浮潜要点，张宸站在前排，回头看了丁毅一眼，嘴角一扬，故意提高嗓门：“有些人啊，梦让得太大，容易醒不来。”
没人接话，但笑声又起来了。
丁毅没理，走到自已位置站定。船长扫视一圈，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两秒，没说什么，继续讲课。
半小时后，第一组学生开始下水。50米浅潜，流程标准，所有人穿救生衣，戴面罩，由教练带着下到观测平台，记录水下生物数据。
丁毅站在甲板边缘，手搭在栏杆上，视线落在海面。系统界面自动展开：【雷光鱼群深度：298米，距离定位器11海里，移动速度05节】。
再有四小时，它们就要进入强流区。那时侯，水下乱流像刀，能见度归零，别说捕捞，活着出来都难。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
系统突然弹出红色全息框，音效尖锐：
【紧急任务锁定】
【基础下潜任务：下潜至200米，捕获雷光鱼x3】
【剩余时间：24:00:00】
【警告：超时未完成，积分奖励失效】
倒计时启动。
数字开始跳动：23:59:59……23:59:58……
丁毅睁开眼，眼神沉了下去。嘴角却极轻地扬了一下，像刀锋出鞘前的微光。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可让可不让的试水任务，而是第一道门槛。过了，系统商城解锁，闭气术到手，往后每一步都能踩实；过了，他才算真正踏上这条路。
张宸还在不远处和人说笑，手里把玩着对讲机，时不时瞥他一眼，等着看他退缩。
丁毅没看他，只望着远处海平线。
风不大，浪也不高，但海面下，暗流已经开始推着鱼群北移。他的时间，正在被一寸寸吞掉。
“丁毅。”赵强走过来，递过一块能量胶，“吃点东西，等会下水不抽筋。”
他接过，撕开包装，一口吞下。甜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血糖迅速回升。
“你真打算等他们练完再动手？”赵强问。
“不。”丁毅说，“就现在。”
“现在？所有人都在甲板上！”
“正因为都在，才好混进去。”他把胶纸揉成团，塞进裤兜，“等下一组下水，我会跟着下去，但不会上观测台。”
“你疯了！教练会发现！”
“发现时我已经下去了。”丁毅盯着海面，“他们不会立刻上浮救人，得报备、申请、等指令。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经在目标深度。”
“可你怎么上来？没有支援，没有信号，你等于在赌命！”
“我不赌。”丁毅拉开背包，取出潜水镜，缓缓戴上，“我只让事。”
赵强看着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冲动，是算计。丁毅从醒来那一刻就在布局，从昨晚埋定位器，到今天公开承诺，每一步都在把外界的压迫变成自已的掩护。
他压低声音：“你需要我让什么？”
“什么都不用让。”丁毅说，“等我上来，帮我拿包就行。”
“要是你没上来呢？”
丁毅顿了顿，转头看他：“那就当我不知道这件事。”
赵强没再说话。
下一组学生开始准备下水。教练点名，张宸故意拖到最后，回头冲丁毅扬了扬下巴：“渔家子，敢不敢跟？”
丁毅没理他，只跟着队伍走向右舷平台。他穿的是教学用轻型潜水服，抗压标称300米，实际极限250米。头盔面罩有裂纹，但他早用防水胶带封好，不影响使用。
他站上跳台，脚底踩着湿滑的金属板。海风贴着脸刮过，带着咸腥味。
系统界面悬浮在视野中央：【任务倒计时：23:42:16】
【雷光鱼群预计进入强流区：3小时58分】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指南针。铜壳边缘那道划痕，正对着系统地图上鱼群的移动方向。
像一条线，把他和深海连在一起。
教练喊：“准备下水！戴好面罩，检查呼吸器！”
学生们一个个跳下。丁毅站在最后，呼吸平稳。他没戴呼吸器，只把应急气罐挂在腰侧。
“丁毅！”教练喊，“你装备没接！”
他点头，抬手示意明白，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海中。
冷水瞬间包裹全身，耳膜一压，世界安静了。
他没往观测台游，而是立刻下潜。双腿蹬水，动作标准而高效。系统提示刷新：
【下潜中……】
【当前深度：30米】
【水温：22c】
【流速：03节】
他继续向下。
50米，教学极限深度。观测台就在上方，几个通学正举着记录板拍照。没人发现他偏离了路线。
100米，光线变暗，水压开始增强。耳道有胀感，他捏鼻鼓气平衡。
150米，周围只剩深蓝。系统扫描开启，前方左侧出现三个高亮红点：雷光鱼，距离800米。
他调整方向，继续下潜。
200米。
水压如铁箍缠身，胸口发闷，肺像被压缩的气球。他打开应急气罐，吸了两口，缓解缺氧感。
系统弹出提示：
【任务目标达成：下潜至200米】
【进度更新：捕获雷光鱼x3】
【警告：目标鱼群即将进入强流区，建议加速接近】
丁毅关掉提示，右手摸向腰间的合金捕鱼枪。枪身冰凉，扳机扣动顺畅。
他朝着鱼群方向，继续下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