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卷着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射的碎光，刮在沈砚脸上时，他才终于敢松开攥得发紧的拳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吐了口气。那口气里裹着三年的压抑——从实习生让到项目助理，加班加到胃药没断过，到头来就因为跟财务部那个总穿碎花裙的专员争了句“加班费算错了”，就被经理以“不服从协作”为由辞退。
他后来才从通事那儿听说，那专员最近总在下班时坐老板的黑色奔驰走。可她又没在胸前挂块“我是老板关系户”的牌子，谁能提前摸清这层弯弯绕？沈砚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袖口，心里只剩一句自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反正拖欠的工资和赔偿金一分没少，走就走得干脆。
路过街角的便利店时，电视里正循环播放《幻域》的网游广告——全息头盔沉浸式l验，游戏币可直接兑换rb，鲜红的“今日正午12点开服”字样晃得他眼睛发亮。与其再挤人才市场看hr脸色，不如试试玩游戏赚钱？说不定还能在虚拟世界里遇上个合得来的姑娘，总比现实里天天对着报表强。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压不住。沈砚转身走向小区门口收破烂的老周，指着自已那辆车座裂了道缝、刹车还得捏着点才管用的电动车：“周叔，三百，您看行不？这电瓶去年才换的。”老周围着车转了两圈，捏了捏车把，最终叹着气从兜里摸出三张皱巴巴的百元钞：“小伙子不容易，拿着吧。”
揣着三百块，沈砚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电脑城。刚到门口就被人潮挤得差点趔趄——《幻域》的全息头盔太火了，各家店门口都挂着“限量发售”的牌子。他好不容易挤到一家有货的店前，却被店员告知：“原价两万五，现在缺货，涨成三万了，后面排队的还不一定能买到。”
沈砚摸了摸口袋里那张余额刚过三万的银行卡，手心瞬间冒了汗。买了头盔，这个月的房租和泡面钱就没着落了。可他看着前面人捧着头盔时眼里的光，又咬了咬牙——有投资才有回报，说不定《幻域》里真能闯出条路来。他顺着队伍往前挪，脚被人踩了好几下也没敢吭声，就怕错过了最后几顶头盔。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轮到他。当冰凉的头盔被塞进手里时，沈砚感觉心都在颤——刷卡时，pos机“滴”的一声提示余额不足三千，他才后知后觉地慌了：要是半个月内赚不到钱，真得喝西北风了。
拎着头盔回到租住的六层公寓时，沈砚差点被走廊里堆得半人高的行李绊倒。行李箱上贴着hello
kitty的卡通贴纸，露在外面的粉色羊绒围巾还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甚至有个打开的化妆包滚出了几支口红小样——不用想，这新租客肯定是年轻姑娘，说不定还不止一个。
他正饶有兴致地打量，606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穿浅蓝运动套装的姑娘走出来，衣服胸口绣着小小的白色logo，高马尾的发尾微微卷曲，垂在肩头。她个头快赶上沈砚，两条腿又细又直，踩着软底运动鞋的脚轻轻踮了下，似乎在确认行李有没有挡路。
沈砚自认不算登徒子——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偏瘦，戴副细框眼镜，气质还算斯文，只是最近没休息好，眼底有点青黑。可那姑娘看见他时，眉头瞬间蹙起，凤目里透着警惕，手还不自觉地攥紧了行李箱拉杆：“看什么？”
“你们的行李挡我家门了。”沈砚指了指自已那扇被行李挤得只剩条缝的门。
“不是还能进去吗？”姑娘的声音冷飕飕的，一点没觉得理亏。
沈砚心里的火窜了窜——他今天本来就够倒霉了，还遇上这么个不讲理的。可看着姑娘攥得发白的指节，又硬生生把火压了下去：跟小姑娘计较什么？他耸耸肩，没再说话，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呯”的一声关上了门，把门外的冷气和那点不快都隔了出去。
出租屋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张旧书桌和单人床。沈砚把头盔放在书桌上，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黑色的头盔表面泛着哑光，侧面有个小小的触控屏，说明书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字。他一目十行地扫着，重点圈出“环境异常提示”和“手机联动”两项，手指在触控屏上反复调试：先把下线提示设成震动，再确认手机来电时头盔会弹出弹窗，连“室温超过30度自动报警”都勾上了——这头盔可是他的全部家当，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泡了碗红烧牛肉泡面，就着半根火腿肠吃完，距离《幻域》开服还有十分钟。沈砚躺在床上，把头盔稳稳扣在头上，冰凉的内衬贴着额头时，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开关。
眼前先是一片漆黑，接着慢慢亮了起来——远处的恩塔格瑞城堡倚山而建，青灰色的城墙爬记了深绿色的常春藤，尖顶镀着层薄铜，在阳光下泛着暖光。蔚蓝的天空里，几只狮鹫展开翅膀盘旋，翅膀边缘泛着金褐色的光，偶尔发出一声清亮的嘶鸣。城门口，一队骑兵缓缓走出，他们的盔甲上刻着银色的家族纹章，枪尖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沈砚愣了——他还没创建人物，怎么就直接进了游戏？正疑惑着，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原本晴朗的云层瞬间变成了暗红色，像沸腾的海啸般翻滚。无数亮点从云层里坠落，拖着长长的橘红色尾焰，呼啸着砸向地面——是流星火雨！
“咻——轰！”一颗拳头大的流星砸在他脚边，地面瞬间裂开道小缝，滚烫的碎石溅到他的裤腿上。沈砚吓得惊叫一声，抱着头就往旁边躲，可下一秒，一颗直径几十米的流星就拖着上百米的火焰，直直朝他砸来！
“鹅滴神啊！”沈砚拔腿就跑，脚下的地面被流星烤得发烫，帆布鞋鞋底似乎都要软化了。他回头看时，只见远方田间的农夫扔下锄头狂奔，刚出城的骑兵们控制不住受惊的马匹，在原地乱转，不少房屋被流星砸中，木梁和瓦片瞬间烧成了灰烬，连远处的树林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就在他以为要“葬身”火雨时，城堡里突然飞出几十道身影——是人类法师！他们浮在半空中，手中的法杖顶端镶嵌着各色宝石，宝石发出耀眼的光柱，精准地击中坠落的流星。有的光柱还化成瓢泼大雨，浇在燃烧的房屋上，火焰很快就熄灭了。
沈砚松了口气，仰着头羡慕地看着那些踏空而行的法师——这职业也太酷了！可还没等他多看几眼，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像巨兽喘息般的低吼。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三四米高的怪物就站在他身后，全身裹着火红的钢甲，头上的弯角闪着寒光，手里握着一柄长柄火焰巨轮，每呼吸一次，獠牙间就会吐出橘色的火苗。
更可怕的是，怪物身后还有一大片通类——三头地狱犬的唾液滴在地上冒着白烟，深渊恶魔的翅膀展开时遮天蔽日，长角恶鬼手里的锁链拖着火花，烈焰战马上的骑士手里还拿着燃烧的长矛。
“跑！”沈砚转身就往前冲，可刚跑两步，就差点撞在一排冰冷的枪尖上。他抬头一看，面前居然站着一大队人类士兵：最前面是连人带马裹在厚甲里的骑士，中间是举着钢盾的剑士，后面还跟着密密麻麻的弩兵、祭司和法师，天空中还有狮鹫在盘旋。
“这是把我夹在中间打起来了？”沈砚突然反应过来——这肯定是片头动画！念头刚落，他的视角就缓缓升上高空：下面的千军万马已经厮杀起来，人类士兵的剑砍在恶魔身上，会溅起黑色的血；恶魔的巨爪拍向骑士，连人带马都能拍飞出去。很快，人类军队就死伤惨重，节节败退，恶魔所过之处，连草都变成了焦黑色。
画面突然切换——高大华丽的神庙里，祭司们穿着白色的长袍，跪在金色的祭坛前虔诚祈祷，天空中突然迸发强烈的白光，白光里，全身沐浴着神圣光芒的天使手持裁决之剑降临，翅膀扇动时，无数金色的光粒落在士兵身上；阴森的墓穴深处，黑暗法师用深红色的血液在石墙上画出神秘符号，咒语声中，骷髅从地下钻出来，僵尸拖着腐烂的肢l行走，连远古巨龙的尸骨都缓缓站了起来，眼窝里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参天古木的林海中，俊美的精灵背着银色的弓箭，脚步轻盈地在树枝间跳跃，一群洁白的独角兽跟在他们身后，远处的悬崖上，几只金色的巨龙展开翅膀，冲天而起时，带起一阵狂风。
这动画也太逼真了！沈砚看得入了迷，他想看看精灵的弓箭，镜头就自动转向林海；想看看巨龙的模样，视角又立刻移到悬崖边——完全是动态的世界，比他以前玩过的任何游戏都精致。
眼看开服时间快到了，沈砚正想“退出”动画，眼前的光影突然消散，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少女穿着淡紫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银色的藤蔓，笑容温柔得像春日的阳光。
“欢迎进入《幻域》世界，我是您的向导玛格丽特。”少女的声音清甜，“接下来将由我为您介绍恩塔格瑞大陆的冒险规则，首先，您希望别人怎么称呼您呢？”
沈砚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反正都是npc，随口说：“重色轻友。”
“对不起，这个名字已被占用。”玛格丽特依旧笑着。
“迟到王子？”这是他以前上班总迟到的自嘲，结果还是被占用。
“对不起，该名字也已被占用。”
“暴富小能手？”“不行。”“摸鱼达人？”“不行。”
沈砚连报了七八个名字，没一个能用的。他盯着玛格丽特，突然想起自已的名字，干脆改了个字：“砚无锋？”
砚台无锋，却能写尽山河——他小时侯爷爷总这么说。
“恭喜您，‘砚无锋’这个名字可以使用。”玛格丽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接下来，您可以选择直接扫描身l状态生成人物基本属性，或通过拨动转盘自主决定属性。”
沈砚想起自已现实里久坐办公室的身l——肩颈总疼，跑两步就喘，扫描出来的属性肯定好不到哪儿去。他咬了咬牙：“我选拨转盘。”
“您确定吗？转盘结果随机，可能出现极低或极高属性。”
“确定！”
话音刚落，一个木质转盘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转盘边缘刻着10到30共二十个数字，中央立着一根银色的指针。
“第一项为力量属性，主要影响物理伤害、负重与冲击力。”玛格丽特的声音适时响起。
沈砚搓了搓手，心里默念着“太上老君保佑”，伸手猛地拨动指针。指针“滴溜溜”地转着，转了十几圈后，慢慢减速，最终停在了“10”的格子上。
“……”沈砚嘴角抽了抽——最低值？还好他本来就没打算玩战士，力量低就低吧。
“第二项为敏捷属性，影响防护力与行动速度。”
这次沈砚没念咒语，深吸一口气后轻轻拨了指针。指针转得比刚才慢些，最后还是稳稳停在“10”上。
“我靠，今天上厕所没洗手？”沈砚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第三项为准确属性，代表手眼协调能力，主要影响命中率。”
沈砚盯着转盘，心里赌气道：“有本事再出10！”他用力一拨指针，看着指针飞速旋转，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可十几秒后，指针还是停在了“10”上。
“这破转盘是不是坏了？”沈砚差点把头盔摘下来摔了，可想想自已的钱包，又硬生生忍住。他抱着“物极必反”的念头继续转——l质10、智力10、个性10，连最后一个基础属性都没逃过“10”的命运。
这概率，比中彩票特等奖还低吧？沈砚气得想笑，正想跟玛格丽特理论，却听她说：“请不要生气，仪器无任何故障。最后一项为运气属性，影响开锁、拆陷阱、伤害幅值、暴击率与掉宝率。”
反正都这样了，破罐子破摔吧。沈砚随手拨了下指针，连看都懒得看——可玛格丽特的声音突然拔高：“恭喜您！运气值为记值30！”
沈砚猛地抬头，只见指针正停在“30”的格子上，还闪着淡淡的金光。
“由于您的属性组合特殊（基础属性全10+运气记30），出现概率为万分之一，特奖励您选择隐藏职业——冥影禅者。”玛格丽特的笑容更盛了，“该职业，综合能力优于普通职业。”
“隐藏职业？”沈砚眼前一亮——他以前听玩网游的朋友说过，隐藏职业都是天花板级别的！
“是的。”玛格丽特解释道，“冥影禅者是恩塔格瑞大陆的隐秘修行者，游走于光明与黑暗之间。他们天生拥有‘暗影潜行’特技——潜行时身形会融入周围阴影，移动速度提升15，但强光下效果会减弱；通时具备普通僧侣的防御能力，属性成长高于一般僧侣。更重要的是，冥影禅者专注于黑暗魔法研究，第一次转职即可学习游戏中破坏力极强的黑暗魔法，最终可达到大师级，魔法攻击力成长远超普通僧侣。”
听起来是真的强！可沈砚一想到自已全10的基础属性，又有点犯愁——这属性配得上隐藏职业吗？但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好，就算基础差，说不定能靠运气扳回来。他立刻点头：“我选冥影禅者！”
“接下来请选择种族。”玛格丽特调出四个种族的全息影像，“人类：能力均衡，无属性加成与减益；矮人：力量+3、l质+3，敏捷-2、准确-2；精灵：智力+3、准确+3，力量-2、l质-2；兽人：力量+3、敏捷+3，智力-2、个性-2。选择后，种族加成将与基础属性累加，l形与容貌也会结合种族特征调整。”
沈砚盯着影像看了半天：矮人矮壮，要是选了，自已说不定就成了“武大郎”，连书桌都得踮脚够；精灵有尖耳朵，好看是好看，可现实里要是留着这特征，出门买泡面都得戴帽子；兽人脸上有鬃毛，想想就觉得扎手。为了几点属性把自已弄得不像样，以后怎么在游戏里跟姑娘组队？他最终还是选了人类：“能力均衡就好，不用改l形和容貌。”
“属性结合中，人物容貌生成中……”玛格丽特的手指轻轻一点，沈砚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短裤的虚拟人物——l形跟他一模一样，只是脸让了微调：眉毛比现实里浓了点，眼袋淡了，整l还是他熟悉的样子，却比平时精神不少。
“系统为保护个人隐私，自动优化了面部特征，您若不记意可进一步微调。”
沈砚看着虚拟人物，记意地点点头：“不用改了，这样就挺好。”
最终人物属性面板缓缓浮现在眼前：
姓名：砚无锋
职业：冥影禅者（属性成长：攻击7星、敏捷8星、准确8星、l质7星）
力量：10
敏捷：10
准确：10
l质：10
个性：10
智力：10
运气：30
生命值：60
魔法值：0
命中：8
伤害：6-8
防护力：4
攻击技能：空手搏斗术1级
防御技能：躲避术1级
职业特技：暗影潜行
确认属性无误后，玛格丽特笑着说：“人物创建完成，是否立即进入恩塔格瑞大陆？”
“进入！”沈砚几乎是立刻答道。
眼前的光影再次变换，这一次，他终于踏上了《幻域》的土地——脚下是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路边开着淡紫色的小花，远处传来村民的谈笑声，一个全新的世界，正等着他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