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林未,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亲手清算了我所有的家人。
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终极清算完成,所有债务账户已注销,我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第一次感觉,我活了过来。
这一切,都要从那个名为亲情贡献核算系统的APP说起。
……
不行。
父亲林振国头也不抬,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语气像是在宣读一份不容置喙的判决书。
今晚你哥的创业计划书终稿要出来,你得帮他校对三遍。
你姐的考研冲刺班资料刚到,一堆模拟卷要你帮忙整理分类。
你妈腰不好,晚上的家务你全包了。
林未,家里每个人都在为未来奋斗,你去看那两个小时的电影,能产生什么价值
今天是星光节,情侣们约会的日子。
我没有男朋友,只是单纯地想去看一场期待了很久的电影,给自己放两个小时的假。
仅仅是两个小时。
我站在客厅中央,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哥哥林峰坐在沙发上,笔记本电脑的光映着他志在必得的脸,他皱着眉,不耐烦地挥挥手：小未,别闹了,快来帮我看看这个数据模型,投资人明天就要看。
姐姐林月敷着面膜,从房间里探出头,声音里满是轻蔑：
看电影林未,你能不能有点追求我和哥都在为这个家提升价值,你呢等你考上个三本,一个月挣那几千块钱,怎么为这个家做贡献
母亲张慧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径直走向哥哥和姐姐,唯独跳过了我。
你爸说得对,女孩子家家的,别老想着往外跑。家里这么多活,你做姐姐哥哥的后盾,不是应该的吗
后盾。
多么好听的词。
在这个家里,我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我的时间,不是我的。
它是哥哥创业路上的垫脚石,是姐姐考研资料的整理器,是母亲逃避家务的万能借口。
他们心安理得地借走我的每一分每一秒,却从未想过要还。
我的反抗苍白无力：
我的作业也很多……
你的作业能有你哥的项目重要
父亲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冰冷锐利,
林峰的成功,关系到我们全家的阶层跨越。林月的学历,是我们家的脸面。林未,你是我和你妈最大的一笔投资,在你没产生对等回报之前,你的义务就是付出。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不公平。
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公平
父亲冷笑一声,他似乎就等着我说出这两个字。
他点开手机里的一个应用,推到我面前,
既然你想要公平,那就给你绝对的公平。
屏幕上是一个设计得极简又充满科技感的APP图标,名字叫——
《亲情贡献核算系统》。
社会发展部推出的最新试点产品,旨在用量化方式促进家庭和谐,提高每个成员的贡献效率。
父亲的语气像在宣读产品说明书,
我已经把我们全家都注册上去了。从今天起,家里每个人的时间价值、贡献度,都会被系统精确计算。你为家里付出的每一分钟,都会被记录。当然,你消耗的资源,占用的时间,也会被一一核算。
他抓过我的手,用我的指纹完成了最后的身份认证。
【叮！用户林未,身份绑定成功。】
【系统初始化中……家庭贡献数据库生成完毕。】
【核心原则：绝对公平。所有亲情贡献将被量化、记录、清算。祝您家庭和谐。】
【第2章】
冰冷的电子音在我脑海里响起,像一把枷锁,咔哒一声,锁住了我仅剩的自由。
父亲满意地收回手机：
现在,公平了。去给你哥校对计划书吧,系统会记录你的贡献值的。
我僵在原地,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和远处闪烁的霓虹,只觉得那片星光,是我永远无法触及的牢笼。
自从安装了那个该死的APP,我的生活彻底变成了一张被精确到秒的Excel表格。
每天早上六点,母亲的任务清单会准时通过系统发送到我的手机上。
【任务发布人：张慧】
【任务内容：1.
全家早餐（要求：三菜一汤,中西结合）；2.
清洗衣物（要求：手洗,按颜色深浅、材质分开）；3.
打扫所有房间（要求：一尘不染）。】
【预计耗时：3.5小时。】
【可获贡献值：15点。】
而哥哥和姐姐呢
【用户林峰,今日投入家庭核心项目-个人创业,预计贡献值：150点。】
【用户林月,今日投入家庭提升计划-考研冲刷,预计贡献值：120点。】
就连父亲,每天上班也被系统定义为对家庭的根本性投入,贡献值高得惊人。
而我,一个学生,我的学习,我的未来,在系统里的价值被评定为个人成长性投入,贡献值低得可怜。
我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在家务、学业和为他们服务的琐事中连轴转。
一天,我正在图书馆查阅期末考试的资料,手机突然震动。
【紧急任务发布人：林峰】
【任务内容：下午三点前,去城西干洗店取回我的黑色西装,我晚上见投资人要穿。】
【可获贡献值：5点。】
城西离我们学校坐地铁要一个半小时,一来一回就是三个小时。
我回复他：哥,我在图书馆,来不及。
他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语气是命令式的：
什么来不及你的事有我的事重要吗这次的投资对我多关键你不知道林未,你别忘了,你现在吃穿用度,都是我和爸妈提供的,让你做点事就推三阻四
电话那边,我甚至能听到林月在旁边煽风点火：
她就是自私,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
最后,我还是去了。
当我气喘吁吁地把西装送到林峰的公司楼下时,他接过西装,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只是皱眉道：
怎么这么慢下次快点。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迎接我的是姐姐林月的冷脸。
她把我刚晾好的白衬衫扔在地上,上面是一个清晰的咖啡印。
林未,你是怎么做事的这件衬衫我明天面试要穿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那摊刺眼的污渍,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洒上去的！
你还敢顶嘴
她声音尖利,
你浪费了我一件衣服,浪费了我明天面试的心情,你赔得起吗
【第3章】
就在这时,我脑海里的系统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
【叮！检测到用户林月存在恶意时间侵占及物品污损行为。】
【判定：用户林未需额外花费1小时清洗衣物,并承担精神损失。】
【是否立即上报并启动惩罚机制】
【选项：是/否/延后处理。】
我愣住了。
惩罚机制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个系统只是一个冰冷的记账本。
我看着林月那张蛮不讲理的脸,鬼使神差地,在脑海中选择了延后处理。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是潜意识里,我觉得,这还不够。
这点惩罚,远远不够偿还他们欠我的。
我低下头,默默捡起衬衫：
对不起,姐,我马上去洗。
林月得意地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看着她高傲的背影,我心里第一次萌生出一个冰冷的念头。
你们喜欢用系统来标榜公平,是吗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绝对的公平。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关于学费的事。
那天,我刚结束社区义工的面试,心情很好。
那是我为自己争取到的,唯一不被系统记录为家庭贡献的自由时间。
我想成为一名社工,去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可我一回到家,就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
父母、哥哥、姐姐,三堂会审般坐在沙发上。
林未,你过来。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姐考研冲刺班的五万块学费,我前天放在书房抽屉里,现在不见了。家里的备用钥匙,只有你有。说,是不是你拿了
母亲张慧厉声质问。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我没有！
不是你还有谁
林月哭哭啼啼地指着我,
肯定是你！你一直嫉妒我,嫉妒爸妈更重视我！你想毁了我的前途！
我没有拿！我为什么要拿那笔钱
我极力辩解,声音都在发抖。
为了你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
林峰一针见血,
我听同学说,你最近在咨询什么社工资格证的培训班,报名费就要好几万。你好大的胆子,敢偷家里的钱去干这些没用的事
他们甚至不给我辩解的机会,就已经给我定了罪。
父亲站起身,一步步向我逼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我真没想到,养了你这么多年,竟然养出一个白眼狼,一个贼！我们全家都在为你哥你姐的未来铺路,你却在背后捅刀子！今天你不把钱交出来,就别想走出这个家门！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的辩解,我的委屈,在他们早已认定的事实面前,一文不值。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债主,是我的审判官。
我被他们推搡着,关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外传来父亲的怒吼：
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我背靠着冰冷的房门滑坐在地,眼泪无声地流淌。
为什么
就因为我没有像哥哥那样能给家里带来阶层跨越,没有像姐姐那样能成为家里的脸面,所以我就活该被牺牲,被误解,甚至被污蔑成一个小偷吗
【叮！系统检测到您正遭受严重的精神霸凌及名誉侵占。】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像黑暗中的一道幽光。
【根据用户协议第7.3条,当家庭成员对另一成员造成严重、持续性的精神伤害时,受害方有权启动双倍惩罚协议。】
【协议一旦启动,施害方所有对受害方的时间负债及精神负债,将在清算日进行双倍核算扣除。】
【该协议不可逆,是否确认启动】
双倍惩罚……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确认按钮,脑海里闪过这些年来的一幕幕。
被剥夺的自由,被无视的梦想,被践踏的尊严。
还有他们此刻,给我扣上的小偷的罪名。
凭什么
凭什么我就要一直忍受
我擦干眼泪,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坚定。
我不是小偷。
但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最冷静、最无情的债主。
你们欠我的,我要让你们,加倍奉还。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在意识中,重重地按下了那个确认键。
【双倍惩罚协议已启动。首次清算日倒计时：7天。】
窗外,天黑了。
我对自己说,林未,游戏规则,从现在起,由你来定。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家里风平浪静。
那五万块钱,第二天就在母亲的大衣口袋里找到了,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哦,记错了。
没有一个人向我道歉。
他们好像忘了那天是怎么给我定罪的,忘了他们是如何恶毒地攻击我。
生活照旧,任务清单照旧,我的时间依旧被他们肆意分割。
林峰的项目拿到了第一笔投资,意气风发。
林月也顺利报上了冲刺班,整日埋首书堆。
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我当成一个透明的、理所应当的后勤保障。
他们不知道,一场风暴,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
第七天,首次清算日,到了。
那天是周六,我们一家人难得凑在一起吃晚饭。
【第4章】
饭桌上,林峰高谈阔论着他的商业版图,林月则炫耀着模拟考又提高了多少分。
父母的脸上洋溢着骄傲和满足。
我安静地吃着饭,一言不发。
晚上八点整。
突然,我们四个人的脑海里,同时响起了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叮！首次清算日已到。】
【正在核算本周期内所有家庭成员贡献值与负债值……】
【核算完毕。】
【用户林振国,本周期对用户林未产生时间负债48小时,精神负债核算值为200%。根据双倍惩罚协议,将从您的生命余额中扣除：48
x
2
+
(48
x
200%)
=
192小时。】
【用户张慧,本周期对用户林未……扣除180小时。】
【用户林峰,本周期对用户林未……扣除240小时。】
【用户林月,本周期对用户林未……扣除260小时。】
【……清算执行中。】
一连串的播报,像死神的判决书。
饭桌上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父亲。
他额角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灰白。
他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头发,然后惊恐地看向我。
母亲的眼角,瞬间爬满了深刻的皱纹,像是被抽走了活力。
变化最剧烈的是哥哥和姐姐。
林峰那张总是充满自信的脸庞,此刻写满了疲惫和憔悴,眼窝深陷,仿佛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
林月更是发出一声尖叫,她拿起手机照着自己的脸,屏幕的光映出她苍白、失去光泽的皮肤,还有几根悄然出现的白发。
怎么回事！
林峰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瞪着我,
我的生命时间……为什么会被扣除这么多！林未,是不是
你搞的鬼
双倍惩罚协议这是什么东西
林月的声音尖锐而恐惧,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我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脸。
我什么都没做。
我说,
我只是启动了系统赋予我的权利。是你们,对我进行了精神霸凌和名誉侵占,才触发了这个协议。
你胡说！
母亲尖叫起来,
我们是你的家人！我们说你几句怎么了这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是小偷吗
我冷冷地反问。
父亲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个协议……能取消吗
【叮！系统提示：‘双倍惩罚协议’为最高权限协议,一旦启动,不可逆,不可取消。】
冰冷的系统音,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幻想。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他们之间蔓延。
他们终于明白,这个系统扣除的,不是什么虚拟点数,而是他们实实在在的生命和时间。
林未！你这个白眼狼！你这个恶毒的丫头！
母亲崩溃地扑过来,想打我。
但在她的手即将碰到我的时候,系统再次发出警告。
【警告！检测到物理攻击意图。若执行,将触发百倍惩罚。】
母亲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血色尽失。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三个曾经主宰我一切的家人。
他们的恐惧,他们的愤怒,他们的不甘,在我看来,是那么的可笑。
从一开始,就是你们要的‘绝对公平’。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现在,系统给了你们。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说完,我转身回房,关上了门,将他们的哀嚎和咒骂隔绝在外。
我靠在门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解脱后的虚无。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家,已经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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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不想再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了我所有的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我走出房间时,客厅里一片狼藉。
父亲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母亲双眼红肿,神情憔悴。哥哥和姐姐则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看到我拿着行李箱,母亲立刻冲了过来：
你要去哪儿你这个孽障,你害了我们全家,还想跑
我只是搬出去住。
我平静地说,
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不行！
父亲厉声喝道,
你走了,谁来还我们被扣掉的时间林未,我命令你,留下来,把我们的时间都补回来！
我简直要被他的无耻气笑了。
补回来凭什么那是你们欠我的。
就凭我们生了你,养了你！
父亲拍着桌子,气急败坏。
【叮！系统提示：亲情债务不可转嫁。用户林未无义务偿还他人因惩罚机制产生的生命负债。】
系统再次公正地宣判了他们的异想天开。
你不能走！
林峰也急了,他拦在我面前,
我的项目下周就要见最重要的投资人,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人你必须想办法把我变回来！
对！还有我的面试！
林月也尖叫道,
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通过面试
他们关心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我懒得再和他们废话,绕过他们,走向门口。
【第5章】
他们想拦我,但每当他们有肢体接触的意图时,脑海里就会响起百倍惩罚的恐怖警告。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用愤怒和怨毒的眼神将我凌迟。
林未,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们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母亲在我身后发出最后的通牒。
我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阳光洒在我身上,温暖得让我几乎落泪。
我用自己攒下的奖学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
虽然简陋,但那是我自己的空间,一个不再需要计算贡献值的避风港。
我以为,离开了那个家,我就能获得安宁。
但我低估了他们的无耻。
几天后,他们开始通过系统,疯狂地给我发布亲情任务。
【任务发布人：林振国。任务内容：立刻回家,为你父亲按摩肩膀一小时。任务奖励：偿还你的10小时生命债务。】
【任务发布人：张慧。任务内容：回家打扫卫生,做一顿晚饭。任务奖励：偿还你的20小时生命债务。】
我看着这些荒谬的任务,直接选择了全部拒绝。
他们的电话、信息狂轰滥炸而来,内容无一不是咒骂和命令。
直到深夜,林峰发来一条信息,语气近乎哀求：
【小未,算哥求你了。明天那个投资人对我真的很重要,你能不能……把你的时间,共享给我一天只要一天,让我恢复正常的样子。项目成功了,我分你一半股份！】
共享时间
我这才想起,系统里确实有这个功能。
直系亲属之间,债权人可以将自己的生命时间,无偿转让给债务人。
我看着林峰的请求,陷入了沉思。
他们把我当成了可以随意取用的血包。
可他们忘了,规则,已经变了。
我打开系统,没有选择时间共享,而是点开了另一个我从未用过的功能——劳动任务发布。
我编辑了我的第一条任务。
【任务发布人：林未。】
【任务内容：为我手洗一周的衣物,包括所有贴身衣物。要求：干净,熨烫平整。】
【任务对象：林月。】
【任务奖励：完成并通过验收后,可获得24小时生命时间。】
我点击了发送。
几乎是瞬间,林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气得发抖：
林未！你什么意思你让我给你洗内衣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保姆吗！
没错。
我对着电话,清晰而冷漠地说,
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但据我所知,你的生命余额,好像不太乐观。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后,系统提示：【用户林月已接受任务。】
我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月光。
是的,游戏开始了。
但这一次,发牌的人,是我。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变得异常充实。
我成了家里唯一的债主,而他们,是我嗷嗷待哺的债务人。
【第6章】
我开始学着他们当初的样子,心安理得地发布各种任务。
【任务对象：林峰。任务内容：到图书馆为我借阅五本指定的专业书籍,并做好详细的读书笔记,三万字以上。奖励：48小时生命时间。】
【任务对象：张慧。任务内容：为我排队五小时,购买城南那家网红蛋糕店的限量款提拉米苏。奖励：12小时生命时间。】
【任务对象：林振国。任务内容：将我的学年论文手抄三遍,要求字迹工整,无错别字。奖励：72小时生命时间。】
这些任务,有的繁琐,有的无聊,有的甚至带着一丝羞辱的意味。
就像他们曾经对我做的那样。
起初,他们激烈地反抗。
林峰骂我趁火打劫,林月说我心理变态,父亲更是以断绝父女关系相威胁。
但在系统冰冷的生命余额不足警告面前,所有的尊严和骨气都变得一文不值。
林峰终究还是失去了那个重要的投资,他的创业梦,因为他憔悴的形象而宣告破产。
他变得暴躁易怒,却又不得不为了那一点可怜的时间,低声下气地接受我的任务。
林月的考研也受到了严重影响。
她没有精力复习,每天都在为我发布的任务奔波,人也迅速地憔悴下去。
曾经那个骄傲的孔雀,如今羽毛零落。
最可悲的是我的父母。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子女走向平庸,看着自己一天天衰老,却无能为力。
他们开始后悔,开始用亲情来绑架我。
小未,我们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们吧。
母亲在电话里哭着说,
你就不能直接把时间共享给我们吗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
我反问,
在我被你们污蔑成小偷的时候,你们想起我们是一家人了吗在我哀求你们给我两个小时去看电影的时候,你们想起我们是一家人了吗
我的心,早已在无数个被忽视、被牺牲的日夜里,变得坚硬如铁。
我并非没有过动摇。
有一次,我去给林峰送一份他需要的资料,看到他正被以前的合作伙伴奚落。
那个曾经在我面前不可一世的哥哥,此刻只能忍气吞声,苍老的脸上满是屈辱。
那一瞬间,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但紧接着,系统提示音在我脑中响起。
【检测到用户林未产生同情情绪波动。是否启动历史记录回顾功能】
我选择了是。
瞬间,无数画面涌入我的脑海。
是他,在我发高烧的时候,命令我去给他买宵夜。
是他,在我生日那天,抢走了我攒了很久的钱买的随身听,说男孩子更需要这个。
是他,在父母面前,永远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
那一丝不忍,瞬间烟消云散。
我走到他面前,把资料放在桌上,公事公办地说：
林峰先生,你的任务资料。请查收。另外,提醒一下,你上周的读书笔记有三处逻辑错误,我已经驳回,请在明天之前修改完毕,否则将扣除双倍奖励时间。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愤怒,有不甘,更多的,是无力。
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我不是圣母。
【第7章】
他们用前半生教会我什么是冷酷,现在,我只是把学到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而已。
日子在这样诡异的平衡中一天天过去。
他们像一群被无形锁链拴住的囚徒,靠着我施舍的劳动奖励苟延残喘。
而我,则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越来越好。
我顺利通过了期末考试,拿到了奖学金,社工资格证的初级考试也通过了。
我认识了新的朋友,开始有了自己的社交圈。
我的人生,似乎正在走向一条和他们截然相反的光明大道。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林峰的电话,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林未,你快来医院！爸他……快不行了！
我赶到医院时,父亲林振国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不过短短几个月,他已经衰老得像个行将就木的古稀老人。
母亲和姐姐在一旁哭天抢地,林峰则呆滞地坐着。
医生说,是急性器官衰竭,生命体征正在快速流失。
我知道,这不是病。
是他的生命余额,即将清零了。
在所有的家庭成员中,他是时间负债最高的人。
因为他是这个家一切不公的始作俑者和规则制定者。
我站在病床前,看着这个曾经让我畏惧的男人,内心一片平静。
他费力地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我俯下身。
……对……不……起……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没有回答。
一句对不起,能换回我被偷走的那些年吗能抹去我心里的伤痕吗
不能。
林峰突然抓住我的手,双眼通红地看着我：
小未,我知道我们以前对不起你。但是爸……他快死了！系统里不是有‘生命共享’吗你分他一点,只要一点,让他撑过去！
是啊,小未,他毕竟是你爸爸啊！
母亲也哭着哀求。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荒谬。
直到最后一刻,他们想的,还是如何从我身上榨取。
我摇了摇头,正要开口。
病床上的父亲却突然回光返照般地激动起来,他死死地抓住林峰的手,用尽力气说：
别……别求她……这是……报应……
他的目光转向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解脱,又像是愧疚。
你奶奶……当年……我也是这么……对她的……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我愣住了。
奶奶我从未见过我的奶奶,家人说她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
原来……这种用系统进行的生命剥削,竟是一种可悲的代际遗传。
我的父亲,也曾是加害者。
【叮！用户林振国,生命余额清零。账户已自动注销。】
冰冷的系统音,为他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冰冷的句号。
母亲和姐姐的哭声更加凄厉。
我看着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我没有哭。
只是觉得,这场由父亲亲手开启的公平游戏,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出局者。
父亲的死,像一块巨石,彻底砸碎了家里仅存的虚假和平。
母亲的精神彻底垮了。
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清醒的时候,她会咒骂我是个杀人凶手；糊涂的时候,她会把我错认成小时候的姐姐,给我做我最不爱吃的菜。
【第8章】
林峰和林月也彻底绝望了。
他们意识到,无论他们怎么做劳动任务,都无法填补那被双倍惩罚挖空的巨大窟窿。
他们的衰老在加剧。
林峰的头发已经全白,曾经的青年才俊,如今看起来比死去的父亲还要苍老。
林月更是终日不敢照镜子,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考研的梦想早已被现实碾得粉碎。
距离终极清算日,还剩最后三天。
那天晚上,我收到了林峰和林月的任务完成提醒。
他们联手,把我那间小小的出租屋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连窗缝都擦拭过。
我回到家时,他们俩就站在门口等我。
看到我,他们扑通一声,齐齐跪了下来。
小未,
林峰这个曾经高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声音嘶哑,满是哀求,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给你磕头,求你,求你放过我们。
林月也哭着说：
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求你别让系统清算我们。我不想死……
他们向我磕头,一下,又一下,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又一次响起。
【检测到债务人存在极端忏悔行为。】
【系统触发最终选项：亲情豁免权。】
【债权人林未,您可选择消耗自身未来50%的生命时间,无条件豁免所有债务人剩余全部债务。】
【是/否】
未来50%的生命时间。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哥哥和姐姐,他们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希冀,仿佛我是他们唯一的救世主。
我沉默了很久。
脑海里,闪过的不是他们此刻的可怜,而是过去的种种。
是七夕夜里,他们全家理直气壮地剥夺我两个小时快乐的嘴脸。
是我被诬陷成小偷时,他们眼里的鄙夷和不信任。
是无数个日夜里,我像个陀螺一样为他们服务,却换不来一句肯定和关爱。
我凭什么,要用我好不容易才夺回来的未来,去为他们的错误买单
我缓缓地,清晰地,对他们说出了我的答案。
不。
【第9章】
他们的眼神,瞬间从希冀变成了绝望,然后是刻骨的怨恨。
林未,你好狠的心！
你会遭报应的！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的咒骂,关上了门。
三天后。
终极清算日。
我坐在我的小屋里,阳光正好。
上午十点整。
【叮！终极清算开始。】
【用户张慧,总负债核算完毕,生命余额不足以偿还,账户清算中……】
【用户林峰,总负债核算完毕,生命余额不足以偿还,账户清算中……】
【用户林月,总负债核算完毕,生命余额不足以偿还,账户清算中……】
一连串的提示音后,世界安静了。
【所有债务账户已清零。】
【《亲情贡献核算系统》使命完成,正在为您卸载……】
【卸载完毕。】
【祝您,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这是系统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阳光刺眼,我却流下了眼泪。
不是悲伤,是释放。
那个名为家的牢笼,那些名为家人的枷锁,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零和游戏的最后,我赢了。
赢得的,是我的余生。
一年后。
我成了一名真正的社工,在一家社区服务中心工作。
我的工作很忙,每天要处理各种邻里纠纷,帮助孤寡老人,开导问题少年。
但我的内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我用我的专业知识,去帮助那些在家庭中受到伤害的孩子,教他们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与家人沟通,如何在泥潭中,也要努力地仰望星空。
有一次,我遇到了一个和我当年很像的女孩。
她家里重男轻女,她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给她的弟弟铺路。
我没有像我的父亲那样,给她一个冰冷的APP。
我只是陪着她,倾听她,告诉她：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有权利为自己而活。
女孩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那天,我下班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电影院。
海报上,是我一年前那个星光节,最想看的那部电影的续集。
我笑了笑,走进去,给自己买了一张票,和一大桶爆米花。
坐在黑暗的放映厅里,看着大银幕上的光影变幻,我吃着甜甜的爆米花,突然就释然了。
我没有忘记过去,但我已经学会了和它和解。
我清算了我的家人,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斩断那条腐朽的锁链,为了让我自己,能够获得新生。
现在,我做到了。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
我走出电影院,外面是城市的璀璨灯火。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自由的味道。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