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你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她的爸爸是厂长。
我带着孩子去外地找老公,却发现他和女大学生同居了。
他让我别怪他,谁让我没权、没势、没学历、又没钱。
离婚证下来那天,他就迫不及待地跟厂长女儿领了结婚证。
这时我才告诉他,他所工作的工厂,不过是我集团下的一个分公司。

我跟吴西源结婚已经一年,女儿念念才满月。
我和他是在厂里认识的,那时我刚从国外的Top
2大学学成归国。
父亲为了培养我,下了死命令,让我必须从基层做起,然后我被发落到了郊区的一个小工厂。
我才刚到流水线一天,就有许多不同年纪的男人要加我联系方式,我百般推脱,他们却越挫越勇。
有个中年男人竟以为我是欲擒故纵,下班后直接把我堵在了黑灯瞎火的小巷子里,非要逼我当他女朋友,不从就要施暴。
我手足无措时,吴西源出现了,他像个正义使者那般撵走了中年男人,还把我送回了公寓。
隔天我又见到他。
他作为工程师代表来车间视察,一身板正的西装把他衬得英俊伟岸。
他认真工作的样子一下吸引了我,他不像那些放浪形骸的富家子弟,又比工厂其他男人绅士有礼。
他约我吃饭,我没有拒绝。
一来二去,我们渐渐熟络起来,可我一直没有向他透露我真实的身份。
很快,半个月过去,父亲召我回总部汇报,让我接管这个小厂练练手。
我为了不让吴西源发现我的身份,拒绝了父亲的提议,过了两天我再次回到了车间。
没想到,一向内敛的吴西源当晚就跟我表白,说我走的这两天他非常想我。
他的目光中有我看不懂的急切。
*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交往,他对我可以说得上是照顾有加,百依百顺,而我也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女友。
只是,我深知我跟吴西源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父亲知道,所以我本能地隐瞒着自己的身份。
我跟吴西源蜜里调油,很多细节是瞒不住的,纸包不住火,事情终究是被捅到了他老人家那里。
父亲大发雷霆,当天把我召回了集团总部,对我进行了漫长的思想教育。
你是要继承家业的,怎么能随随便便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在一起
恋爱中的人哪里听得懂老人言,我也对他小发雷霆,最后不欢而散。
其实,对于我的婚事,父亲其实早有安排。
他的老友有个儿子傅梓铭,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也是父亲眼中门当户对的人家。
年轻的我对此嗤之以鼻,我要的是真爱,不是门当户对。
况且我一直把傅梓铭当好朋友而已。
父亲见我固执,叹了口气,当即派人调查了吴西源的家世。
原来他出身贫寒,家里只有两间泥土房,父母身体都不太好,还有一个不务正业的成年弟弟。
父亲见此更加不同意了,我却愈发心疼吴西源的境遇,更加坚定地选择跟他在一起。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既然不听我的话,那也别用我的钱,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有过一瞬间的犹豫,但最后还是态度坚定地与父亲决裂。
父亲,你有一天会理解我的。你说过找对象一定要选人品贵重之人,他就是那个人。
*
从那以后,我发誓不用父亲一分钱,我相信可以跟吴西源一起用双手创造美好的生活,证明给父亲看我的选择没有错。
我回到了流水线,每天跟普通工人一起三班倒,有空就跟吴西源约会。
他把我带到他的职工宿舍,亲自下厨给我烧鱼,做我爱吃的糖醋排骨。
他偶尔会问到我家的情况,我都打马虎眼糊弄过去,甚至把自己编造成一个被拐卖的孩子,这样就能在他问我父母时,名正言顺地一问三不知。
我装作没看见他眼中闪过的疑惑不解和探究。
他说:那我们结婚吧,我给你一个家。
婚礼仓促极了,我被他带回了破败的村落,睡从来没睡过的草席床,上爬满蛆的厕所,新婚夜被跳蚤咬醒。
我想起我回家拿户口本的那天,父亲眼睛红了,把户口本扔给我,他说:去吧,不撞南墙你是不回回头的。
我想我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所以忍受了一切困苦。
*
吴西源一家也看出来我的不安,一个劲儿地给我灌迷魂汤,承诺给了一箩筐。
婚后,我们回到城市,他从职工宿舍搬到了我的公寓。我以为日子会慢慢好起来,可不久传来噩耗,吴西源她妈腿摔伤了。
我马上就要升职考核了,实在走不开。吴西源求我回去照看,因为他信不过他爸爸和他弟弟。
就这样,我独自回到了他老家,像那个地方的其他妇女那样过起了农村生活。
只是,原本慈眉善目的公公婆婆渐渐暴露出本来面目,不再对我好言好语。
我每天早上六点就被婆婆强行叫起来煮一家子的早饭,然后去山上砍柴顺便找点中午吃的野菜。
午饭当然也成了我的任务,下午还有地里的活计要忙。
晚上服侍婆婆洗澡,然后我自己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赶紧入睡。
一开始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好,总听见他们用方言大声骂我,好在我听不懂,就装作没听到。
好不容易熬到婆婆的腿能走路,我赶紧打电话让吴西源来接我回去,可是他升职后变得很忙,根本抽不出时间。
等一阵吧,小媛,最近公司很忙。
他总这样说,后来连打电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
没过多久,我变得嗜睡,不喜荤腥,总是干呕。
公公婆婆见此面露喜色,让我一定要给他们家添个大孙子。
他们终于对我好些了,可是该我干的活一点都没少,只是他们不再对我甩脸色,改成成天讨论我的肚子。
吴西源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多激动,只是淡淡地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他妈,别娇气。
我再次说要回城里养胎,他说:我每天那么忙,你来这儿谁照顾你还不如待在老家,至少我爸妈能有个照应。等生了我再接你们上来。
理由充分,我只得妥协,每天煎熬着,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
*
小叔子是个无所事事的二流子,我发现他看我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对劲。我十分害怕跟他独处,也不主动跟他搭话。
有一天,公婆去赶集,赌博通宵的小叔子回家一见到我就盯着看,确认四下无人后一步步朝我逼近。
嫂子,大哥这么久没回来,你想不想啊
我被吓得够呛,骂了他几句,赶紧躲进房间,用木头抵住房门。
他在门外吊儿郎当地说:大哥在外面早就有人了,你不如跟了我,我可比我哥专一。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还在胡言乱语,好在没一会儿公婆就回来了,小叔子只能讪讪而去。
我感觉越来越迷茫,想要自己回城里。
有一天,我趁着上午可以出门,偷偷地坐上了去镇上的大巴车,结果因为没钱买去市里的车票又回到了村里,被公婆大骂了一通。
父亲从小教我尊师重长,我不与他们计较,只想着现在只是短期相处,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地方。
*
我等啊等,肚子越来越大,连走路都困难,只能安安心心在村里待产。
生孩子的时候,吴西源终于回来了,买了一堆男孩儿的玩具。
当医生宣布生下的是个女儿时,他们一家脸上的神情全变了,公婆骂了一声‘晦气’气得转头就走。
吴西源脸上神色不明,沉默良久,才说:你在家好好坐月子,我公司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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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没有再挽留,没有哭泣,只是盯着才出生的女儿,心如刀绞。
这一刻,我想我终于懂得了父亲的无奈。
月子里没能吃上什么有营养的东西,我没什么奶水,他们不愿给钱买奶粉,让我喂米汤。
我可以吃苦,但我的女儿不能。
我把一桌饭菜掀翻在地,终于发了一通脾气,与他们对骂到半夜。
公公想上来教训我,小叔子挡在前面,让他们别跟我一个坐月子的人计较这么多。
熬到月子结束,我想我该做个了断。
那天我知道小叔子赢了钱,便朝他借车费:我会还你十倍。
小叔子满身酒气地数了几张红钞票给我:去吧,去看了你就死心了。
*
我带着刚出月子的女儿坐了一夜绿皮火车,辗转几次才找到吴西源居住的地方。
这已经不再是之前我们一起住的逼仄公寓,这是一个高级公寓,配套设施完善,我估计租金不少于五千块一个月。
我按照地址找到门口,敲了敲门,应声的却是个女人。
她长得妍丽,穿着十分性感的丝绸睡衣,见到我,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似的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吴西源光着上身走过来,边走边嘟囔着:宝贝,你就拿个外卖怎么这么久。
在看到我后,吴西源愣了下,搓了搓脸,然后埋怨道: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走出门外,把门关上,像是怕我进去闹事。
我抱着孩子跟他在走廊对峙。
他知道这无论如何抵赖不过,干脆一口承认了。
你都看到了,这事儿是我不对,是我耽误了你,你想怎么样都随你。
我腾出手甩了他一耳光,他的神情震惊又愤怒,最后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把我拉到楼梯间,恶狠狠地说: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一个厂妹有什么资格打我这个副厂长!
*
我听此怒极反笑:原来是当上副厂长了,看把你能得。那我就不高攀你了,烦请副厂长你抽个时间跟我去民政局。
他没想到我竟然一点都不留恋,他有一点恼羞成怒地对我一顿输出:
你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她的爸爸是厂长。
她家里有钱,爱我如命,比你好伺候多了。
你不就带个娃,每天打电话给我逼逼叨叨,我都烦死了。
女儿你带走吧,反正你肯定也舍不得。
此时我才认清他真正的嘴脸,暗自庆幸还好还没给女儿上户口,我要让我的孩子跟我姓。
我不跟他废话,回到之前住过的公寓拿到了我的证件和银行卡。
我准备离开时隔壁一个女孩子看见我抱着孩子,神情有些怜悯。
她是一个车间的工友,知晓我要离婚后才开口告诉我说:
其实你们刚结婚不久他就跟那个女人搅和在一起了。有次还邀请我们一起吃饭,他喝醉了,一直在抱怨。
我想起之前打电话时,总会有奇怪的声音,原来那些声音不是我多想,是他们的情趣罢了。
我气笑了,问:他抱怨什么了
女孩说:他说你故意装富家女钓他,结了婚才知道你真的一穷二白。
*
我明明一直在装穷,他竟然说我装富家女,我头顶闪过一万个问号。
女孩说:他说‘我还以为她有点来头呢,背LV的包,喷channel香水,皮肤白得不像话。她那个手镯是卡地亚的最新款,结婚了才知道她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谁知道她怎么有钱买这些东西’
我感到一阵恶寒。
当初装穷,这些不过是我来不及换下的小东西,竟被他看出了端倪。
原来他早就处心积虑地算计我的财富,所以那么快跟我表白,那么快跟我结婚。
爱情在我们之间竟然从未存在过。
我冷笑一声,问:他还说什么了吗
女孩叹口气说:他只恨自己有眼无珠上了当,所以故意把你扔在乡下照顾父母,替他生孩子,等你受不了自然就可以离婚了。
*
第二天,我联系了我家里原来的保姆帮我照顾女儿,一大早就去了民政局跟吴西源离婚。
相比于我的形单影只,他和张艾丽就热闹多了。
他们开着一辆红色小跑车,手挽手地进了民政局。
他直接把女儿的抚养权给了我,张艾丽说:我们以后会有新的孩子,你的女儿你就自己照顾吧。
我冷笑着问:他今日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来日他也这样对你吗
张艾丽十分自信地说:我跟你不一样,因为……
她歪头对着吴西源妩媚地一笑,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纸检查单,语调张扬地说:我们查过了,男孩。
从民政局出来后,吴西源笑得灿烂极了,十分大方地给我了一千块钱:
咱们也算好聚好散,我知道你经济困难,拿着这些钱给你女儿买点吃的吧。
*
好像女儿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似的,我冷冷一笑,将这些钱反手摔在他脸上。
拿走你脏钱。
吴西源感觉自己在张艾丽面前丢了面子,脸色一变,抬起手就想给我点教训。
吴西源比我高大,真要动手我铁定要吃亏。
就在我以为巴掌即将打在我脸上时,电光火石间,我听到了吴西源吃痛的叫声。
我抬头一看,一个西服挺括的高大男人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他整个人被痛得弯下了腰。
是傅梓铭,我儿时的玩伴。
傅梓铭一脚将吴西源踹到马路牙子上,眉目冷清。
他单手插兜上上下下打量我半天,然后不无嘲讽地说了句:
你选人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差。
*
我想起高中时我同他一个班,我告诉我觉得隔壁班那个篮球队长很帅,他当时就垮下脸来,说我眼光差。
接着就例举那个篮球队长的种种劣迹,比如成绩差、出口成脏、一个月换三个女朋友……
好像我看人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我无言以对,转身就走,恍惚听见吴西源和张艾丽在身后骂骂咧咧。
傅梓铭追了上来,没了刚才那副高冷样子,语气埋怨:这么久不见,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我边走边说:我今天离婚,没空给你掰扯,傅梓铭你边上玩儿去。
他拦住我的去路,语气轻松:离婚好啊,离开这种人渣你有什么好伤心的,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和他一起吃了个饭,回酒店见女儿被保姆带得很好,安心不少。
晚上我带着女儿踏入经久未见的家,准备接受父亲的一切责罚。
父亲盯着我的女儿看了良久才说:还好长得像你,明天去上户口吧,入我们的族谱。
我跪在父亲面前哭着认错,他抚了抚我的脑袋慈爱地说:南墙撞过了,现在能安心接管家业,未尝不是件好事。明天去总部报道吧。
*
一个月后,我再次和吴西源到了民政局。
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我换上了保姆的旧衣服,把头发弄得乱糟糟,也没化妆。
吴西源一脸春风得意,还穿着平时穿不惯的西装三件套,人模狗样。他见我一副憔悴的样子,出言奚落:
不是有男人帮你出头了吗,怎么还一副黄脸婆的样子
我不屑于跟他说话,只是看好戏般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闪过一丝疑惑。
他爽快地签了字,我们拿到了各自的离婚证。
我正准备走的时候,看见张艾丽带着头纱走了进来,接着她和吴西源手牵手走到了隔壁结婚登记处。
*
没过多久,他们走了出来,见我还在原地,张艾丽不无得意地过来炫耀:
我和西源已经找到了我们的幸福,你也抓紧吧,不然老了就不好找了。
吴西源在一旁说:你看她这穷酸样子,哪个男人会要她
我淡漠地笑了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吴西源说:一直忘了告诉你,你现在工作的工厂,不过是我集团下的一个分公司。
看着他们面面相觑,我长舒一口胸中恶气,转身坐进一旁停着的卡宴,直接去了公司总部。
父亲开始全方面地栽培我,我也渐渐地从幕后走到台前。
我终于体会到事业带给我的快乐,受人敬仰的日子可比在农村伺候一家老小要舒坦多了。
为了一个穷小子放弃万贯家财,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我以为他不在乎身份地位,后来才知道他只是见色起意,见财起意。
*
半年过去,家族聚会上,傅梓铭抱着我的女儿逗她,女儿对他笑得开怀极了。
小家伙,你可比你妈强多了,不像你妈,对我总没个笑脸。
我走过去说:阴阳怪气什么呢
傅梓铭可怜兮兮地说:最近约你都不出来,怎么,当上副总裁了就想把我甩了
忙得很。我没好气地说。我们做实业的怎么比得过你们做金融的
傅梓铭含笑道:傻瓜,我们今天赚明天亏,哪有个定数。
我说:你日进斗金的时候,我还担心拿不拿得到下个月的款子。你是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就别跟我瞎参合了。
傅梓铭把孩子抱给保姆,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把我拉到天台:吴西源那事儿,你就准备这么算了
我冷笑一声,对着夜幕沉默了一会儿说:怎么可能!
*
半年前我告诉他们真相就是为了让他们提心吊胆睡不安稳,现在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第二天,我抽空去了郊区的工厂视察,厂长恭恭敬敬陪在我左右。
从前见过我或者认识我的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目光。
终于,我见到了吴西源。他虽然穿得衣冠楚楚,精神却不太好,他见到我时,不自觉地眼神开始闪躲。
看来,有些真相他已经打听清楚了。
张厂长大声道:西源,愣着干嘛,赶紧过来,这是咱们集团的副总。
吴西源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垂头站在我面前,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
我一句话没说,继续往前走,发现吴西源隔壁就是张艾丽的办公室。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竟然有了自己单独的办公室,我玩味地看了一眼厂长,问:
张厂长,集团的规定你也清楚,绝对不允许任人唯亲和裙带关系。
张厂长的地中海头上冒出汗水,连连点头,狡辩道:是是是,但绝对没有您说的这种情况,我们都走的正规流程。
*
下午,我让助理审查文件,很快便发现了端倪,张厂长所谓的流程根本子虚乌有。
我当场就要将张厂长免职,张艾丽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她脸色惨白地在一旁哭了起来:
你不就是想报复我们吗,我走,你不要搞我老爸,他在这个工厂工作了一辈子,还有两年就退休了!
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哭什么,我还是更喜欢你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这不过是开胃菜,你就受不了了
吴西源上前一步,沉声说:小媛,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女儿的份上,放过我
我睨了他一眼,神思一转,说:好啊,只要你愿意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就放过你们。
吴西源眼睛一亮,激动地说:其实我一直爱的人就是你,张艾丽当时用下作手段勾引我,我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要跟她离婚,明天就去。
张厂长和张艾丽一听傻眼了,他们反应过来立马激动地去打吴西源,边打边骂他不是个东西。
*
我没兴趣看这狗咬狗的戏码,转身下楼,跟保安说: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记得报警。
滴——滴——滴——
不远处,傅梓铭从一辆帕拉梅拉里探出个脑袋。他顶着一头骚包的发型,摘下墨镜:美女,忙完了有空喝杯咖啡吗
我几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傅梓铭,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不找对象
傅梓铭嗤笑一声:你说为什么,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给了他一记脑瓜崩,愤愤然道:好哇,好你个傅梓铭,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
*
一个月过去,助理告诉我吴西源已经和张艾丽办理了离婚手续。
我坐在老板椅上露出冷笑,这个吴西源还真是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当初我怎么就着了他的道。
走,跟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我再次来到郊区的工厂,吴西源看见我立马迎了过来,讨好地笑了下:小媛,我已经跟她离婚了,你看,这是离婚证。
我没接他的离婚证,而是云淡风轻地问: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那疯婆娘给我打的。吴西源的表情有说不尽的嫌恶,小媛,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好,那个张艾丽就是个泼妇。
我笑了下,审视着他脸上的表情,问:你爸妈怎么样了
爸妈都盼着你回去呢。吴西源连忙说,他们也想看看孙女。
我听完说:那你告诉他们别盼了,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更别想见到我女儿。
吴西源脸色陡变,声音发颤地问: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讥讽一笑,吴西源,你为了往上爬可谓是手段用尽,这次竟然不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的意思是,你的报应来了。
*
工厂的高层齐聚一堂,我看着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沉默地听着他们的汇报。
会议快结束时我出声道: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我宣布几项人事决定。
一旁的助理很有眼色地拿出文件分发下去,并语调清晰地读了一遍:
厂长张德发,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贪污腐败,公司决定免去职务并交由司法机关处理;
副厂长吴西源利用裙带关系上位,贿赂甲方,致公司利益受损,免职并终身不得录用;
车间主任张艾丽入职考试作弊,违规升迁,消极怠工,予以辞退并记入行业黑名单;
……
有了这样的职业污点,相当于给他们开了一张行业封杀令。
看着他们脸色从红转白,从白转灰,我并没有很激动,只是感觉有些累。
保安守着他们收拾东西,整个办公室员工都正襟危坐,看着这几个从前在工厂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垂头丧气地离开。
*
我走出工厂坐上车,陡然发现驾驶位上的司机换成了傅梓铭。
他问我去哪儿,我让他随便兜两圈。
他不像往常那般聒噪,而是静静地陪着我,最后车子停在一家西餐厅。
我们一起吃饭,他玩笑般问我:想不想给小安安找个爸爸,我先排个队。
傅梓铭,我现在要搞事业,不会再婚,你死了这份心吧。
经过吴西源这个事儿,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他眸色暗沉,但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吊儿郎当地说:行行行,谁犟得过你,不说了,吃菜。
*
女儿健康长大,越来越可爱,成为全家的开心果;我的事业也越来越有起色,一连谈下好几个大订单,还把业务拓展到了海外。
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我刚到集团总部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看热闹,我让助理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原来是吴西源的爸妈来了,他们拉着横幅,控诉我这个不孝儿媳害了他们儿子,不让他们看孙女。
看着这两个狡诈的老人,我又想起那些伺候他们的日日夜夜,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还不敢还口的日子。
我缓步走过去,他们见我如今完全换了个人的样子,也有些发怵。
我冷声问:你们真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你们想要的
他们对视一眼,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给我跪下,抓着我的裤腿不放。
儿媳妇,让我们看看孙女吧,怎么说我们也是亲爷爷亲奶奶啊!
众人议论纷纷,我正愁怎么办时,傅梓铭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我从未看他这幅表情和气势,暗暗心惊。
他浑身像是散发着逼人的寒气,颀长的身形,宽阔的脊背,阴鸷的表情,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
他带了一队保安过来,先把看热闹的人驱离。他如坚冰般的目光将吴西源父母扫视一遍,他们便乖乖地放开了我的裤腿。
你们知道你们的行为会给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失吗他语调淡漠,你们尽管跪着,我已经报警了。我会请全国最好的律师,保证让你们下辈子在牢里养老。
他们立马被唬住,想起身又不甘心,又怕真的被警察抓起来。
这时,吴西源跑了过来,看起来一脸慌乱和憔悴。
他整个人瘦了不少,头发长得遮住眼睛,眼窝深陷,一看就是长期睡不好。
他叫道:爸妈,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老两口起身躲在一旁,吴西源看了看我,和护在我身前的傅梓铭,深色黯淡地说:
小媛,请你相信,这次真的不是我让他们来的。
我无力地点点头:赶紧走,你和你的家人,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吴西源深吸一口气说:
以前是我利益熏心,老想着要在城市里拼出一番天地。可是你知道吗,这太难了。我走了歪门邪道,如今也算是幡然悔悟,从今往后我会踏踏实实的找个工作,争取有一天能获得你的原谅。
我淡淡地说:你听清楚,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赶紧滚!
我转身就走,傅梓铭大步流星追了上来,伸出长臂搂着我的胳膊。
他身形魁梧,像是把我整个人圈在怀里,他沉声说:别动,就让我搂这一会儿。
我想此刻我正需要这样一个宽阔的肩膀,于是没有挣脱。
我感到背后传来吴西源的深切目光,但我已经不会再回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