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地轻叹,气息微不可闻,如同拂过深潭的微风。
随即,他悄然踏入帐内,步履无声地走向那枚被主人“厌弃”的仙家至宝。
“婉婉,可觉好些了?”萧玄在方才穆青坐过的位置落座,声音低沉温和。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极其自然地拾起那枚躺在毛毡上的玉佩。
指尖拂过温润的玉身,仿佛拂去尘埃,随即便将其珍重地纳入自己的广袖深处。
“玄大哥那那是青青”顾婉婉听到他的声音,从锦衾中探出半个绯红未褪的小脸。
目光触及他收玉的动作,下意识地开口想要讨回,话到嘴边却又顿住。
这玉本就是他的,自己有何立场索要?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续言。
“想要它?”萧玄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跳,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欲言又止的脸上。
他并未犹豫,重新自袖中取出那枚玉佩,轻轻放入她摊开的、微凉的手心。玉佩入手温润,带着他指尖的余温。
“它名唤‘同心玉玦’。”萧玄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越时光的沉郁,“是我母妃临终所遗。”
他顿了顿,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她言道,此玉当提醒我,身在其位,当谋其政,遇事需果决明断,不可因私情而废公义”
顾婉婉安静地听着,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轻轻抚过玉玦光滑的表面,仿佛在抚慰一段看不见的伤痕。
她抬起头,望向萧玄笼罩在悲伤侧影里的俊朗面容,声音轻柔而带着真诚的安慰:“遇事明断,乃君子立身之本,大丈夫当为之事”
她声音轻柔,如同涓涓细流淌过沉寂的河床,“玄大哥的母妃,定是位坚韧睿智、心怀天下的奇女子”
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潺潺流过萧玄被回忆刺痛的心田。他猛地抬眼,对上她那双干净纯粹、带着真挚关切与抚慰的眼眸。
那眼神,像极了很久很久以前,在九天之巅的云霞殿中,那个总是用崇拜又依恋的目光望着他的小徒儿。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玉玦上,仿佛穿透了玉质,看到了更为久远的过往,语气变得更加艰涩飘忽:
“后来我将它赠予了一个人一个我想与之同心之人!可我却伤害了她最终我们因道不同终至决裂”
话语在此处戛然而止,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断。
他沉默下来,周身萦绕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沉痛,仿佛陷入了某个万载难消的悔恨深渊,连帐内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顾婉婉的心,被他话语中那深沉的痛楚猛地揪紧。她低头看着掌心温润的玉玦,仿佛能感受到其上承载的沉重过往与期许。
只觉指尖触及玉玦中心的某个微小纹路时,顾婉婉的脑海中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个破碎的画面——
九天之上,寒玉砌成的琼楼之巅,一个模糊却无比孤高的玄色身影,将一枚相似的玉玦,决绝地掷向云海深渊!
那背影所透出的冰冷与疏离,让她心尖猛地一颤!
这感觉为何如此熟悉?又如此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