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州带人冲进来的时候,我正翘着二郎腿,手上转着那把带血的尖刀。
林昭然躺在我脚边疼得浑身颤抖。
她看见门口的傅临州时立马声嘶力竭的开口呼救。
临州,我好疼,她要杀了我!
傅临州被她浑身是血的惨样激得眼眶猩红。
只是他刚往前一步,我的高跟就踩上了林昭然小腹。
林昭然这下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助的蜷缩着。
松开她!
傅临州当即低吼着冲上来。
只是他每靠近我一米。
我踩在林昭然小腹上伤口的力度就重一分。
不断有血液溢出,在我脚底蜿蜒曲折。
看到这一幕,傅临州不甘心停下脚步。。
他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难堪又沙哑的唤出那个许久不见的称呼。
姐,你开个条件,你要什么才愿意放过昭然。
不等我说话,他语气急促的抛出几个选择。
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西郊那块地京市所有房产还是我的命
只要你开口,我都能给。
我嘲弄笑出声。
正准备把林昭然带来的断亲书甩出来,眼前突然一阵发黑。
耳边也跟着嗡鸣起来。
我心里骂了句脏话。
什么时候不犯病,非挑这个时候。
果然,等我缓过劲来的时候。
冰凉的刀刃已经抵上了我的脖颈。
再用力一分,我的大动脉就会被划破。
我冷眼和他对视,嘴角挑衅勾起故意往刀尖上凑,
傅临州瞳孔骤缩,有一瞬间的犹豫和慌张。
于是局势逆转。
我狞笑着把刀抢过来。
正准备刺进傅临州手掌的那一瞬间。
却看见他小手臂上那条有十几厘米长的伤疤。
那是我小时候最贪玩时带着傅临州跑去废弃游乐园时留下的。
松动的过山车在我头顶轰然倒塌的一瞬间。
傅临州冲来用力把我推出去。
被救援队挖出来的时候,他右手手臂粉碎性骨折,险些废掉。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
傅临州还忍着疼努力挤着一个笑安慰我。
姐姐,别哭,这点疼对我来说没什么。
复杂的情绪在我胸腔里左冲右撞。
我咬着牙松开刀,语气冰冷,一字一句。
带着那个蠢货,赶紧滚!
下一秒,脑袋里越发剧烈的搅疼让我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我疼得发狂,只能靠不断用头撞墙才能缓解。
傅临州才把林昭然公主抱起来,转头就看见我拽着头发在地上打滚的样子。
他先愣了瞬,接着嗤笑出声。
装也不装像点,我割的你脖子,你也轮不到你头疼吧。
说完他又过来踹了我几脚。
今天的事,只要你愿意给昭然说一句对不起,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冷笑着转头一口死死咬上傅临州的腿。
他疼得闷哼一声,当即黑了脸。
迎傅临周暴怒的目光,我竖起了一根中指。
要我给她道歉。
下辈子。
傅临州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瞬,接着他语气森然丢下一句话。
这是你自己选的。
等着吧。我因为疼痛整夜没办法合眼,天边微亮的时候,才有了一丝困意。
只是还没来得及睡着,就被保镖强制性拖起来。
到楼下的时候,我才看到京圈许多名门望族被邀请过来。
当着他们的面,我像是垃圾般被丢在门口。
视野里出现一双名贵的皮鞋。
傅临州冰冷的嗓音落下。
理解一下,我要给昭然办生日宴会,邀请来的人物都是非富即贵。
今天房子里,至少不能出现一个罪犯。
我努力把涌到喉间的血腥吞回去,抬头对着傅临州嗤笑一声。
手段越来越幼稚了。
傅临州点燃了一根烟,看着我的目光遍布森冷。
不像是在看亲姐姐,而像是在看仇人。
他吐出一口烟圈。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给她道歉,此事揭过。
我无声咧开嘴角,态度很明显。
傅临州冷嗤一声离开。
只是他才走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隐隐约约,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我费力挤进人群,这才看清最里面的大屏幕上,正在滚动播放一组照片。
看清上面的内容,我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冷意快速从我四肢蔓延到心脏处。
我死死攥着双手,用力到指尖把掌心戳得血肉模糊。
那是我在监狱被人凌辱时被拍下的。
也是我这辈子最黑暗的经历。
那些痛苦的回忆混合着周遭各式各样冷嘲热讽声不断钻进我脑子里。
看傅洛兮跪地上求饶的样子,啧啧啧,跟条狗一样,她这样疯批的人居然还有这种时候。
也不知道以后我拿这些照片威胁她跟我睡一觉,她会不会同意。
放心吧,监狱都进过的女人,以后还有谁要。
我咬紧下唇,在人群中找准傅临州的位置后,立马冲上去拽住他的衣领给他狠狠一拳。
只是很可惜,我病得太重了。
瘦弱的拳头轻飘飘落在他身上像是挠痒一般。
傅临州却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迷茫的神色。
他用力把我拽下来,气红了一张脸。
你发什么疯,这些照片不是我传上去的。
一边林昭然眼底闪过得意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冷然笑出声,林昭然,昨天挨的刀子不够让你长记性对吧
林昭然立马换上那副委屈的姿态,怯怯的拽着傅临州的衣服。
临州,不是我,
为什么姐姐总要误会我,她就这样讨厌我吗
傅临州当即就把林昭然护在自己身后。
我顿时被气笑了。
傅临州,你怎么可以蠢成这样。
知道我坐牢的事,除了你就只有她,照片难道还有第三个人传上去
傅临州语气冷漠又笃定。
不会是昭然,她胆子小,她不敢。
我懒得跟他废话,抄起旁边的酒瓶就冲着林昭然冲过去。
只是我还没靠近就被傅临州身边的保镖拽着头发往外拖。
那些讽刺鄙夷的目光像是一根根银针刺进我心里。
一时怒急攻心,我眼前发黑,哇的一口吐出黑血。
身子脱力往下坠的一瞬间,耳边传来一道声嘶力竭。
姐!醒来的时候,我和眼眶有些泛红的傅临州对视了一瞬。
接着他抬手就往我脸上砸了个血包。
接着是他冰凉的嗓音落下。
好演技啊傅洛兮,只可惜昭然发现了你提前准备的血包。
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装吐血晕倒,不就是想陷害我吗,看来你这跟我斗的手段高超不少。
我愣了一瞬。
接着举起床头柜上的花瓶扔向傅临州。
看见他额头上被我扔出血色,心中的怒意才稍退。
我嗓音沙哑,蠢东西,滚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傅临州像是被气笑了,声调越发阴阳怪气。
我明天就会带着昭然搬出去住,从今往后你要发疯,也没有人会拦着你了。
我别过头去,语气冰冷,走了也好,我眼不见为净。
可是等房间门被傅临州重重的关上的那一瞬间。
我眼泪还是跟掉线的珠子。
狗东西。
我骂骂咧咧起身从抽屉里摸出那张被我摸的发黄的一家四口的合照。
我颤抖着把指尖放在爸妈脸上。
爸妈,你们宝贝女儿明天要死了,却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稍微恢复了些力气,林昭然就带着食盒找上门来。
她脸上依旧挂着我讨厌的小人得志笑容。
林昭然把饭菜摆出来。
都是油腻的食物。
癌细胞扩散全身,甚至影响了我的胃部。
我基本上只能吃流食,更别说这些重油重盐的东西。
我冷眼看着林昭然,指着门口。
给你一分钟时间滚出去,倒计时结束我会把这些饭菜连带着你一起丢下楼。
林昭然却捂着嘴惊呼一声,她上下打量我好几眼,用夸张的语调开口。
你真得病了。
这算不算报应啊傅洛兮。
她话音刚落,我就端着红汤泼在她脸上。
滚烫的红汤让林昭然撕心裂肺嚎叫起来。
听得我心情愉悦勾起嘴角。
可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门开了。
门口站着脸色黑若锅底的傅临州。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医生护士,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惊讶的微微张开嘴。
有医生忍不住开口。
傅总,病人是哪位
傅临州把哭的梨花带雨的林昭然护进怀里。
他还算冷静镇定,只是吩咐让管家送客。
不需要医生,找几个殡仪馆的,等着给她收尸吧。
总有一天她发疯把自己弄死。
又瞥了眼地上的饭菜。
这些东西以后也别送了。
我气笑了,故意对着傅临州背影大喊。
狗东西,记得给你姐我送葬那天把把房子也烧给我。
和傅临州斗气的这几年,其实挨饿都是常态。
可这次我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脑袋的剧烈疼痛和胃疼让我在电脑前晕了醒,醒了晕。
我掐算着时间,知道每一分每一秒对自己来说都弥足珍贵。
毕竟我调查了这么久的当年爸妈死因和林家有关联的事情总算是有了苗头。
再次透支精神熬了一个通宵之后,证据链已经完整,我把一部分备份下来,一部分发给了警方。
做完这些,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
我想在这个还保留了从前一家子温馨的房间闭上眼。
可当我打开抽屉,却看见原本应该躺着全家福的地方空荡荡。我呼吸一滞,接着立马像疯了般拖着疲惫虚弱的身体往楼下赶。
果然,楼下正坐着林昭然。
林昭然把玩着照片,看到我的时候,嘴角挑衅的勾起。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你这个疯子的软肋。
我双手攥紧,努力抑制住心底翻涌的杀意。
你既然什么都得到了,何必还要来在我一个要死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林昭然眨眨眼,我至少得确认,你能死透一点。
说完林昭然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那张全家福。
火光里映在她姣好的脸上,扭曲得像个恶魔。
你早死不就得了,害得我还要装昏迷三年。
你那个蠢货弟弟对我一往情深,你死了,从今往后你们傅家的家产都是我的了。
或许是人之将死,回光返照。
我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拽着林昭然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
林昭然估计也没想到我还会有力气,姣好的脸因为恐惧而狰狞起来。
你还敢对我动手,傅临州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被烧得只剩一半的照片,我咬着牙森然笑起来。
我的确要死了,至少死之前,把你拖去黄泉路上陪我好不好
说完我在林昭然的尖叫声中,用打火机点燃了她的头发。
林昭然疯了般四处乱跑,哭着给傅临州去电话求救。
我看着热闹,痛快笑出声,眼泪却莫名其妙跟着一起下来。
只是没想到,林昭然怀孕了。
被我这样一折腾。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傅临州红着眼快哭出来的样子。
他像是要杀人,却只是拽着我去了祠堂。
告诉我。傅临州嗓音抖得不成样子,为什么要对昭然和孩子下死手。
我把那一张照片摆在他身前。
她烧了这个。
傅临州却突然暴走,他发狂把剩下一半撕得粉碎。
你还要撒谎!
他站起身失望对着我大喊。
表情和多年前,林昭然出车祸,我向他解释证明不是我做的时不相信一模一样。
你这种人,心里怎么可能还有亲情。
我一直都知道,你想一个人霸占家产,发现弄不死我你又企图让我断子绝孙。
我不想再给你机会了。
说着,他松开手,一张轻飘飘的断亲书滑落在我身前。
从今往后我们断绝关系,家产每人一半。
我讷讷抬头望他,下意识开口。
你难道不清楚,断亲的代价是什么
傅临州没再看我,他直挺挺跪在了父母牌位前,接着拔高声调,一字一句。
傅家祖训,断亲者,要受99鞭!
我已经请来了见证者。
他嗓音哽了一瞬,接着继续道。
你的那99鞭,我替你受66下,算还了小时候你和我的情份。
我心里痛到极点,面上不显露半分。
我已经没力气挺直脊背了,努力摆出刻薄又厌恶的姿态。
好啊,我求之不得。
带着倒钩的鞭子第十下下去,我就已经撑不住了。
血色在我眼前蔓延,从未有过的剧烈疼痛让我控制不住呜咽哭出声叫爸妈。
隔壁的傅临州也是硬骨头,受了一百鞭了,一声都没吭。
刑罚都结束后,傅临州一瘸一拐来门口看我。
他挡住了光,所以没看清我出血的五官。
傅临州突然不屑嗤笑一声。
傅洛兮,别装了,我和你斗了三年你还是每天上蹿下跳,就33鞭,对你来说,跟挠痒没什么区别。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我连给他竖中指的力气都没了。
痛苦突然消失了,涣散的视野里,我看见了爸妈在对我笑。
与此同时傅临州走到门外,恰好看见林昭然被押上警车。林昭然脸色还是惨白的。
看到傅临州之后就挣扎着想跑过去。
临州,救我!
傅临州甚至顾不上背上的伤,他忍着疼加快脚步拦住警察。
警察同志你好,林昭然是我未婚妻,为什么要突然把她带走,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警察看着傅临州浑身伤痕累累的模样,目光有些怪异和复杂。
但还是开口解释。
我们接到举报,她和一年前傅家夫妇意外车祸有关,怀疑是犯罪嫌疑人。
先生希望你冷静一下,我们得先把她带回去审问。
听到这个消息,傅临州脑子当即嗡然了一声。
他下意识开口。
不可能是昭然,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
眼看着警车开走,傅临州立马吩咐助理。
马上安排金牌律师,至少今天得把昭然保释出来。
助理照做,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开口。
傅总,警方那边的行动有些突然,是不是他们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
傅临州闻言冷笑。
他回头看了眼祠堂的位置,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不是警方找到了什么证据,而是某个人背地里做了什么手脚。
助理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傅临州眼神里满是森然冷意的模样,还是悻悻然闭上了嘴。
傅氏集团顶尖法务部出面。
林昭然有惊无险从警局里出来。
她梨花带雨扑进傅临州怀里,抬起那双水汪汪的美目,感激开口。
临州,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
傅临州心疼拍着林昭然的后背。
他眼里浮上柔和和宠溺。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三年前,父母身体出现问题,傅洛兮野心初露,当时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提醒我。
可我当时蠢,不相信亲姐姐会对我下手。
直到那场车祸,如果不是你,或许在病床上躺三年的人就是我了。
说完,傅临州红着眼抱紧林昭然。
昭然,如今你是唯一一个愿意真心对待我的,你不会像傅洛兮一样突然背叛我对我下手。
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护住你。
情绪激动的傅临州并没有发觉,在他怀里的林昭然在听到这番话眼里满是得意。
林昭然装作柔柔弱弱开口,临州,我知道你为了我才和傅洛兮撕破脸皮,但是这样到底解决不了问题。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你要不然把她那部分家产也抢过来,这样傅洛兮一无所有,也就没有对我下手的能力了。
刚刚还神色温和的傅临州在听到这番话,眼神却骤然冰冷下来。
他语气略有些不悦。
她毕竟是我亲姐姐,属于她的那份我不会抢。
你也不要有这个念头。
说完傅临州又意识到自己话有些重。
他轻柔在林昭然额头上留下一个吻,别怕,我会护好你,相信我。
林昭然眼里翻涌着不甘,却只能装懂事乖巧的点头。
傅临州想了想,眸色变得坚定起来。
我还是要去找傅洛兮聊聊,我会叫人先送你回去。
她估计还在家里养伤。
我会跟她说清楚,有什么事冲我来。
恰好这个时候助理把车开过来。
傅临州当即坐上车开口吩咐,回家一趟。车子还没来得及启动,林昭然突然冲出来拦下。
临州,你别走,你别去找她好不好。
林昭然因为太着急,声调都变得有些尖锐。
傅临州摇下车窗,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接着目光柔和笑起来。
别怕,我把所有保镖都留给你,她没机会对你下手。
警局那边,也有律师对接,我就去一会。
林昭然见傅临州是铁了心。
她咬咬牙,索性装作虚弱的样子身体摇晃几下倒在了地上。
见状傅临州这才不得不先把林昭然抱上车。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
傅临州心疼开口。
不回家了,先去医院。
林昭然在医院晕了三天三夜。
傅临州就在她身边守了三天。
他怕急了,害怕林昭然又像三年前那样突然昏睡不醒。
至于找傅洛兮对质的事,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好在这天清晨,林昭然总算是转醒。
傅临州当即红了眼眶,紧紧握着她的手许诺。
昭然,你没事就好。
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你别吓我。
林昭然虚弱笑了笑,眼底掠过得意的光芒。
趁着医生给林昭然检查身体的空档。
傅临州去吸烟室点燃了根烟。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和傅洛兮签了断亲书之后。
他这几天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烦躁和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律师推门进来。
傅总。律师脸色有些为难,我们这几天调查了许久,得到一个消息,我觉得,或许得先让你了解一下。
傅临州烦躁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律师忐忑开口。
经过我们的调查,我们发现,神秘人向警方提供的那些证据,好像都是真的,并不是作假。
呵。
傅临州红着眼轻笑出声。
他把烟头丢掉,抬起脚狠狠碾上去。
怎么,你想告诉我,我精心守护的女人,为此不惜和亲姐断绝关系,结果是害死我爸妈的凶手
傅临周语调越发凛冽。
她果然是凶手,那又为何当年在傅洛兮的算计中舍命把我救出来。
我聘请你们这些顶尖法务,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话音刚落,傅临州居然硬生生砸碎了手边的玻璃。
律师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开口。
这,这只是目前调查出来的结果,或许其中还有隐情。
傅临州捏紧双拳,哪怕手心还有玻璃碎渣
,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他努力把心中那股不安压回去,笃定开口,肯定是傅洛兮在背后搞鬼。
你马上以我的名义去控诉傅洛兮当年想制造车祸弄死我。
我要求三天内,我和傅洛兮在法院上对峙。
律师忙不迭点头答应。
只是他离开之后,傅临州紧蹙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他心里乱如一团麻。
只能不断深呼吸调整情绪之后回病房找林昭然。
只是才到门口,就看见林昭然正不耐的对着护工大喊大叫。
我说了我不想吃这些清淡的月子餐!
我根本就没有怀孕流产,你们这些蠢货听不明白吗被脑癌折磨得半死不活的那段日子里。
我曾幻想过死后会是什么样子。
却万万没想到,再睁眼,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而是看到傅临州那张臭脸。
他一如生前般脸色铁青难看,黑眸里翻涌着汹涌的怒意。
我忍不住开口,又犯什么病
怎么,我死了也碍着你。
下一秒,他大步向我走来。
却只是穿过我的灵体。
我惊愕回过头,看见傅临州正拽着林昭然的手腕咬牙切齿道。
你没怀孕!
你流产也是假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傅临州是真的伤心了,他眼眶红了一圈,眼里也有泪意闪烁。
林照然心虚躲闪着他的目光。
临州,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傅临州看她还想装傻,更生气了。
索性黑着脸威胁,医院有监控,你非要逼我吗
闻言林昭然这才哭出声委屈求饶。
我,我也只是想让你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就算我这次没有怀孕流产,下次也会被傅洛兮搞流产的。
我只是想逼你和她断绝关系。
我漂浮在空中双手环胸看戏,嘴角讽刺勾起。
还以为傅临州会心疼把林昭然拥入怀中。
却没想到他只是颓废的松开她的手。
第一次,傅临州看向林昭然的眼里有了失望。
无论如何,她都是我亲姐姐。
我可以维护你,站在你这边,但我不允许你陷害她。
闻言,我忍不住挑眉,开口骂了句。
蠢货。
不知道为什么,傅临州却像是听到了般。
他抬头茫然的看了一眼半空中。
却也只是一瞬,接着匆匆忙忙移开视线。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傅临州和林昭然大吵一架。
他气急出门去开车。
我百般无聊跟着一起上车,玩兴大起之际,我试着去晃动他车上的吊坠。
那吊坠还是傅临州当年提新车的时候我手工diy的。
当时傅临州捧着吊坠像是捡到宝贝般。
他马上把原本价值百万的吊坠取下来,挂上我diy的那个丑东西。
甚至还兴致勃勃开车出去炫耀了好几圈。
逢人就说。
嘿,这是我姐姐亲手做的,你们没有吧。
忘记了,你们好像没有姐姐。
我一失神,力度用得有点大,吊坠撞在了车玻璃上。
傅临州下意识开口,傅洛兮,别闹。
这句话一出来。
我和他都愣了。
傅临州把车停在了路边,他转头盯着那个吊坠,莫名眼眶红了一圈。
就在这个时候,律师打来电话。
只是很可惜,无论我怎么试图凑近,都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内容。
只看见傅临州突然用力把手机狠狠甩出去,接着发狂一般再次启动引擎。
他这次险些把油门踩进油箱里。
我这个灵体都被吓得乱晃。
我忍不住开口大骂,傅临州,急着来见我啊!
傅临州紧抿着薄唇,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回家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十分钟。
到家后他立马开车门下车,匆匆忙忙往祠堂那边跑。
我疑惑跟上去。
等他把祠堂门打开那一瞬间我才明白。
原来,真的没有人给我收尸啊。我的尸体很丑。
五官还是保持极度疼痛下的扭曲,身上已经长满了尸斑。
流淌出来的血液开始发黑。
虽然我闻不到,但也知道,这肯定很臭。
傅临州却像是都感知不到。
他缓步走向我的尸体,接着蹲下身推推我。
傅洛兮,别装了,我来了。
你起来啊,你起来给我一巴掌,给我一脚也行。
算我求你了,你别装了好不好。
你怎么就死了呢,我当面下毒都没弄死人,怎么33下的鞭子就死了呢。
傅临州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知道他肩膀颤抖着厉害。
我翻个白眼。
这小子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傅临州在我尸体旁待了一晚上。
这一晚上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像疯了般,重复的唱着一首童谣。
我记得,这是妈妈当年教给我们的。
妈妈说,这首童谣可以让人暂时忘记痛苦。
所以我和傅临州,每次对方有人生病时,另外一方就会守在病床边唱这首歌。
我听着他沙哑的童谣,看着窗外的月亮,莫名突然有些难受。
狗东西。
现在唱已经晚了。
天亮的时候。
傅临州总算是舍得从我尸体旁离。
他险些没站稳,扶着墙壁缓了好一会。
没过多久,律师带着殡仪馆的人来了。
傅临州却拒绝把我尸体交出去。
他眼眶红得吓人,一字一句道。
我要验尸,至少我得清楚,她到底为什么而死。
结果很快出来,在得知我是因为脑癌的时候。
傅临州失态撕碎了诊断单。
但他又想到什么,身体摇晃了几下跪在了地上。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像个孩子般嚎哭出声。
你那天的吐血是真的,你真的生病了。
都是我的错!
姐姐,是不是我早点让你给你看病,你就不会死了。
我嫌丢人,别过头去。
林昭然原本还做着成为傅夫人的美梦。
只是她也没想到,我的尸体能这么快被傅临州找到。
也没想到,傅临州调查出她的所有恶行,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林昭然听说傅临州要见她。
满心欢喜赶来的时候。
却被傅临州一把掐住了脖子。
傅临州手一寸一寸用力,像是恨不得把她脖子扭断。
林昭然还想问为什么。
但她转眼看见被捆在一边瑟瑟发抖的亲人时,顿时什么都懂了。
她只能无力张嘴哀求。
临州,我设计你是我不对,可我是爱你的啊。
data-fanqie-type=pay_tag>
你不是说了吗,在这个世界上,对你好的人,就只有我了。
闻言,傅临州的怒意更盛。
他重重把林昭然甩在地上,接着一脚踩上她的手。
一用力。
林昭然骨头碎裂声和尖叫声混在一起让人听了牙酸。
你设计车祸,让我跟我姐姐离心。
不仅如此,你早就得知她身患重病,却故意欺骗我,引导我不去相信。
林昭然。
我从前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林昭然看着傅临州恶魔般的样子,被吓得浑身颤抖。
她还在嘴硬。
左右不过杀了我,有本事你动手就是。
傅临州闻言却笑出声,接着拽着林昭然的头发把她提起来。
你别忘了,我是傅家最后一条疯狗,我比我姐还要疯。
我怎么可能就这样舍得让你死了。
林昭然意识到什么,缓缓瞪大了眼。
此时此刻,我看着她的样子,心底猜测。
估计她现在甚至更希望自己能被关在监狱里。傅临州的手段的确变态。
他找人弄来了携带各种病毒的试剂。
接着不断注射进林昭然的体内。
但傅临州也没忘记给她配备全球最顶尖的医疗团队。
林昭然身体就这样成为了上百种病毒的培养皿。
甚至还奇迹般的活了五年。
我也见证了五年。
看她痛苦挣扎,看她被病痛折磨。
心里而那股怨气早就散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不能离开。
林昭然还是断气了。
可傅临州依旧不解气。
他找人把林昭然尸体丢进野兽笼子里。
又把她的骨灰洒进脏水滩里。
真正做到了挫骨扬灰。
做完这一切,满头白发的傅临州跪在我和爸妈的牌位前,喝了一晚上的酒。
后来,傅临州又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五年。
有的时候他精神会出现问题。
幻视着我们还活着。
在桌子上摆满了我和爸妈最爱吃的食物。
我会坐在餐桌前,见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他疯了。
和他来往的人,更少了。
可傅临州还强撑着。
直到傅氏彻底站稳脚跟,价值上千亿的时候。
他却突然做了一件惹怒所有高层的决定。
他把傅氏,打包卖出去了。
卖出去的钱,全部捐给了乡村。
甚至被卖出去的,还有那栋房子。
有新家庭入住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的傅临州在门口傻笑了一晚上。
最后被人当精神病,直接打出去了。
傅临州也不生气,只是抱着自己的伤腿在夜里哭喊了一晚上爸妈和姐姐。
看着傅临州这个样子。
我知道,他快要撑不住了。
果然,这天在小巷子里,我看见他从怀里颤颤巍巍掏出了一根病毒试剂。
我想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傅临州的眼神先是变得涣散起来。
接着,他突然有力气站起身,并且直直看着我的方向。
姐姐。
傅临州对着我,颤抖开口。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我平静的看着他,接着蹙眉叹气。
我都死了,还不愿意放过我。
傅临州着急漂浮到我旁边,语气都有些急促。
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蠢,你没骂错,我就是蠢东西。
我居然会为了外人的话去怀疑。
姐姐,我真的不敢相信,我还能再见到你。
傅临州说到最后,嗓音有些沙哑。
我嫌弃的和他拉开距离,语气不爽。
你没必要这样,我已经原谅你了。
傅临州闻言,眼底顿时就有了希望。
那我们下辈子,还会是姐弟吗
不,我们当兄妹好不好,我当哥哥,守护你一辈子。
我却笑着摇摇头,感受到了身上的束缚越来越轻飘飘。
我很清楚,自己要离开了。
傅临州,阎王说,我和你的缘分,只有这辈子了。
你如果想赎罪,好好活着吧。
说完,我突然伸出手,重重推了傅临州一把。
他还想挣扎,灵体却只能被迫回到身体内。
此时此刻,有人发现了在箱子里吐血的傅临州,立马拨打了120。
他被抬上担架的时候,头无力的偏向我这边,嘴唇不断嗫嚅喃喃着。
姐姐,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我好痛苦,你带我走好不好。
我没再搭理他,此时此刻,耳边落下一道声音。
傅洛兮,你身上怨气已散,可以去投胎了。
我最后回头看了傅临州一眼,接着义无反顾跳进一团白光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