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荒村秘事——荒村诡符 > 第一章

暴雨如注,砸在挡风玻璃上噼啪作响,仿佛有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林渊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导航屏幕上,代表目的地的红点像一滴凝固的血,嵌在连绵的灰色山脉之间
——
那是早已从地图上抹去的荒村,无名村。
三天前,他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只有两样东西:半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个笑容模糊的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背景是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还有一张手绘地图,用朱砂标出了通往无名村的路线,末尾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七月半,门开了,她在等你。
林渊的心脏猛地收缩。照片上的女人,眉眼间竟与他母亲有七分相似。而他母亲,正是在他满月那天,从医院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年,他无数次在梦里见到母亲的模样,可每次醒来,记忆都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这张照片,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捕捉到与母亲相关的痕迹。
车轮碾过最后一截水泥路,前方骤然出现一条坑洼的土路,像被巨蟒啃噬过的伤口。路两旁的芦苇疯长到一人多高,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在狂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低声啜泣。他打开车窗,一股混杂着泥土、腐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味扑面而来,让他胃里一阵翻涌。那气味像是腐烂的尸体混合着铁锈,钻进鼻腔后久久不散,黏在喉咙里发痒。
吱呀
——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幕。林渊盯着前方突然出现的身影,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个穿蓝布褂子的老太太,佝偻着背,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她就那么定定地站在路中央,惨白的头发被雨水打湿,黏在布满褶皱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渊的车,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故人,又像是在审视一个闯入禁地的异类。她的蓝布褂子上沾着黑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衣角破烂处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
后生,
老太太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岁月的腐朽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七月半,鬼门开,不该来的人来了,会被勾走魂魄的。
林渊降下车窗,雨水瞬间灌了进来,带着一股泥土和腐叶的腥气。老人家,我找无名村。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可内心的不安却像潮水般不断上涨。
老太太的眼睛突然睁大,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惊恐,又迅速被某种更深的恐惧取代。她猛地举起拐杖指向林渊身后,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你看!它们跟着你来了!那些水里的东西,它们闻到生人的味道了!
林渊猛地回头,车后座空空如也,只有他随手放在那里的背包。再转回来时,老太太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地面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在泥泞中迅速被雨水填满,像是从未存在过的幻觉。可那老太太的声音,却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荡,更诡异的是,他刚才透过倒车镜,分明看到后座的阴影里似乎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红色的肚兜,只是转回头的瞬间就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车颠簸着冲进雨幕,前方的雾气中,隐约露出几间破败的土坯房,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车身不断摇晃,像是随时会散架,车窗外的景象也变得越来越诡异,路边的树木扭曲着,影子在车灯的照射下拉得老长,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其中一棵老榆树的树干上,竟缠着一根粗壮的红绳,红绳上挂着七八个褪色的布偶,布偶的眼睛都是用黑线缝制的,此刻正随着风雨摇晃,仿佛在齐刷刷地盯着他的车。
村口的老槐树枝桠扭曲,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鬼手。树干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有的像扭曲的蛇,有的像哭泣的人脸,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仿佛在滴血。林渊停下车,拿出手机想要拍照,却发现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无论怎么按都没有反应。他皱了皱眉,将手机揣回口袋,推开车门。刚下车,就听到头顶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抬头一看,一根碗口粗的树枝正摇摇欲坠,上面还挂着几片发蔫的叶子,叶片上沾着暗红色的黏液。
刚推开车门,就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童谣声,从村子深处飘来:
月光光,照水塘,
娃娃哭,找爹娘。
红绳绑,黑布蒙,
埋进土里不喊疼……
歌声稚嫩,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人头皮发麻。那歌声时远时近,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好像就在耳边。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歌声里夹杂着孩童的窃笑声,细细密密的,像是有一群孩子躲在暗处窥视。林渊打了个寒颤,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工兵铲握在手里,这是他出发前特意准备的,此刻却觉得这点防备在这荒村的诡异氛围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打着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颤抖。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泥土里混杂着不知名的黏腻物,踩上去
咕叽
作响,像是踩在某种生物的尸体上。偶尔还能踢到一些硬物,用手电照去,竟是些散落的白骨,有的像是孩童的指骨,细小而脆弱,骨头上还沾着一丝暗红色的纤维,像是某种布料的残留。
突然,手电光扫过一间破败的土屋,窗户上贴着的黄纸符咒在风中摇曳,符咒上的朱砂字迹扭曲变形,仿佛活了过来。林渊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
那符咒的图案,竟与他母亲唯一一张照片背后的印记一模一样。他快步走上前,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发现窗台上摆着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

字,红漆像是刚涂上去的,在雨水里微微发亮。
就在他靠近窗户时,屋内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紧接着,是一阵缓慢的拖拽声,从屋角延伸到门口,地面上的灰尘被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谁在里面
林渊的声音在空旷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有回应。只有那首童谣,还在不知疲倦地唱着,仿佛就藏在这屋里的某个角落,嘲笑着他的闯入。
林渊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他捂住了鼻子。他用手电在屋内扫了一圈,墙角堆着些破烂的家具,蛛网盘结,布满灰尘。一张破旧的木桌上,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碗里似乎还有些暗红色的残留物,像是干涸的血迹,在碗底凝结成一张扭曲的人脸形状。
突然,光束停在了屋角的一个木柜上。柜子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隐约能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伴随着轻微的
滴答
声。他握紧了手里的工兵铲,一步一步挪过去,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都发出
吱呀
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空气越来越凝重,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就在他伸手要拉开柜门的瞬间,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别碰它。
林渊猛地转身,手电光直射过去。只见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站在门口,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在审视一个不速之客。男人身形高大,肩宽背阔,站在门口,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他的冲锋衣下摆滴着水,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水滩里倒映出他模糊的影子,那影子的脖子似乎比正常人长了一截。
你是谁
林渊的声音有些发紧,握着工兵铲的手更用力了。
男人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你是林建军的儿子
林渊心里一惊。林建军是他父亲的名字,已经去世多年。父亲生前沉默寡言,很少提及过去,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在这个荒村有认识的人。这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
你认识我爸
男人点点头,缓缓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眉心一直延伸到发际线,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为他增添了几分狰狞。疤痕的边缘泛着淡淡的红色,像是刚被触碰过。
我是赵坤。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二十年前,我和你爸在一个工地上干活。那时候,他总是提起你,说你是他的希望。
林渊愣住了。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个叫赵坤的人。父亲去世前卧病在床,意识模糊,更不可能说起过去的事情。他打量着赵坤,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熟悉感,却一无所获。赵坤的左手戴着一只黑色的手套,即使在这样的雨天也没有摘下来,手套的指尖处有一个小小的破洞,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
你来这里干什么
赵坤的目光落在林渊手里的照片上,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林渊犹豫了一下,把照片递过去:我收到这个包裹,想来看看……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怀疑,这照片上的女人,是我妈。
赵坤接过照片,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女人,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怀念,有痛苦,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她叫苏梅,是你妈。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跳:你认识我妈那她现在在哪里
赵坤点点头,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充满了沉重的过往。二十年前,你妈就死在这个村子里。
什么
林渊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他一直以为母亲是抛弃了他,去了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没想到……
这个消息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渊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有些发热。
赵坤抬头看了看屋外的暴雨,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像是在诉说着过去的悲剧。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说来话长。我们进屋说吧,外面不安全。这村子邪乎得很,尤其是到了晚上。
他走到屋角,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角落里的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驱散了部分黑暗,却也让屋内的阴影更加诡异,那些家具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像是活了过来。其中一个衣柜的影子里,竟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缓慢地朝着林渊的方向抓来,只是在灯光晃动的瞬间又消失了。
二十年前,我和你爸,还有你妈,都是这个村的人。
赵坤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沙哑,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那时候,村子还不叫无名村,叫苏家屯。村里大多姓苏,你妈是村长苏老栓的女儿,当时在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好多小伙子都喜欢她。
林渊屏住呼吸,认真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母亲的往事,每一个字都像珍宝一样被他记在心里。
那时候,村里有个规矩,每到七月半,就要举行一场祭祀。说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让村子来年有个好收成,其实……
赵坤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像是回忆起了极其可怕的事情,其实是为了喂‘它们’。
它们
林渊不解,追问着。
是水鬼。
赵坤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在林渊耳边说的,温热的气息里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村子后面有个黑龙潭,传说里面住着水鬼。每年七月半,都要献祭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不然就会发大水,淹了整个村子。老一辈的人说,这是很多年前就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打破。我小时候亲眼见过一次祭祀,那婴儿的哭声像猫叫一样,被装进一个竹篮里,篮子上盖着黑布,被村里的长老们抬着扔进潭里,那声音在潭水上飘了好久才消失。
林渊的头皮一阵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献祭婴儿,这听起来就像是恐怖片里的情节,没想到竟然发生在现实中,还与自己的母亲有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感觉皮肤一阵冰凉。
你妈当年怀了你,正好赶上祭祀。村长,也就是你外公,非要把你当成祭品。他说你是苏家的血脉,献祭你是天经地义的,能让村子得到水鬼的庇佑。你爸不同意,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送死,带着你妈跑了出来。
赵坤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可他们没跑远,村子四周都是大山,根本没地方躲,被村里人抓了回来。你爸被打断了腿,扔在柴房里,我去看过他一次,他的腿肿得像冬瓜,骨头都从肉里露出来了,还在念叨着要救你和你妈。你妈……
被关进了祠堂,等着七月半那天献祭。
那我呢
林渊急切地问,他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爸托我把你偷偷送出去,交给了城里的亲戚。
赵坤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我送你走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睡得正香,一点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你身上裹着一块红布,上面绣着一朵梅花,是你妈亲手绣的。我送你走之后,回去想救你爸妈,可村子里已经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黑龙潭的水漫了上来,淹了半个村子。
赵坤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那段记忆对他来说极其恐怖,我亲眼看见,水里伸出无数只手,白森森的,像是死人的手,指甲又黑又长,把村民一个个拖了下去。你外公,还有那些抓你爸妈的人,都被拖走了,惨叫声此起彼伏,那声音尖得像杀猪,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有个叫苏老三的,被拖下水的时候,还拼命抓着岸边的石头,结果那石头被他抓下来一块,露出里面红色的泥土,像血一样。
林渊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喘不过气来。他仿佛能看到当时那恐怖的场景,浑浊的洪水淹没了村庄,无数只手从水里伸出来,拖拽着惊慌失措的村民,绝望的惨叫声在雨夜里回荡。
那我爸妈呢
赵坤摇了摇头,眼神黯淡:我不知道。我只看到祠堂的方向一片漆黑,传来很多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笑,还有骨头摩擦的咯吱声,听得人心里发毛。等水退了之后,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这空荡荡的房子。从那以后,这里就成了荒村,没人敢再来,渐渐地,连名字都被人忘了,只叫无名村。
林渊沉默了。原来,他的身世背后,藏着这么一段恐怖的往事。母亲不是抛弃了他,而是为了保护他,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有对母亲的心疼,有对村民的愤怒,还有对未知的恐惧。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发现刚才还关着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缝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就在这时,屋外的童谣声突然变了调,变得尖锐而凄厉,像是用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
月光光,照水塘,
娃娃哭,没人管。
红绳断,黑布烂,
爬出来,把命换……
赵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见了鬼一样:不好,它们来了!是黑龙潭的水鬼,它们闻到生人的味道了!
他猛地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桃木剑,剑身上刻着一些简单的符咒,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符咒的边缘有些磨损,露出里面深色的木头。他把桃木剑递给林渊:拿着!这东西能对付它们!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和它们说话,它们会迷惑你的心智,让你产生幻觉,以为看到了最亲近的人!
林渊接过桃木剑,手心全是冷汗。那桃木剑入手冰凉,仿佛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力量在里面流动。他听见屋外传来
哗啦啦
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爬了出来,正一步一步靠近,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黏腻的摩擦感,像是有人穿着湿透的衣服在地上拖行。
咚……
咚……
咚……
沉重的脚步声踩在泥泞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渊的心脏上。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一种奇怪的
滴答
声,像是水从什么东西上滴落下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那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想象出地面上正积起一滩滩带着腥味的水洼。
赵坤熄灭了煤油灯,屋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他拉着林渊躲到门后,压低声音说:千万别出声,屏住呼吸。它们视力不好,但听觉很灵敏,而且能闻到活人的气息。
林渊的心跳得像擂鼓,大气都不敢喘。他能感觉到赵坤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显然也很害怕。黑暗中,他仿佛能看到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他浑身不自在。更可怕的是,他闻到一股越来越浓的水腥气,里面还夹杂着腐烂的味道,像是有一具泡烂的尸体就在附近。

吱呀
一声被推开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开的。一股刺骨的寒意涌了进来,带着浓重的水腥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呛得林渊差点咳嗽出声。
林渊透过门缝,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门口。那身影很高,浑身湿透,黑色的长发遮住了脸,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上积起一滩水洼,水洼里还泛着一些绿色的黏液,像是水草腐烂后的东西。它的手指很长,指甲是青黑色的,垂在身体两侧,偶尔会抽搐一下。
它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一尊被水浸泡过的雕像。
过了一会儿,它缓缓抬起头,长发滑落,露出一张惨白浮肿的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皮肤被水泡得发白起皱,像泡发的馒头,五官扭曲在一起,一只眼球已经脱落,挂在眼眶外,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晃动,另一只眼睛空洞洞的,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垢。
林渊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
那张脸,竟然和照片上的苏梅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间的轮廓,依稀能看出母亲年轻时的影子。
阿渊……
女人的声音嘶哑而空洞,像是从水底传来,带着气泡破裂的声音,跟我回家……
娘带你回家……
家里有你爱吃的桂花糕……
林渊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那声音充满了诱惑,让他忍不住想要答应,想要跟着这个酷似母亲的女人走。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觉得这就是他的母亲,是来接他回家的,家里温暖的灯光下,真的摆着一盘香甜的桂花糕。
别听它的!
赵坤猛地推了他一把,声音里带着焦急,它不是你妈!是水鬼变的!它在迷惑你!你看它的脚!
林渊这才注意到,那女人的双脚是反着长的,脚尖朝后,脚跟朝前,而且脚踝处有一圈深深的勒痕,像是被绳子捆过。
那女人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满口漆黑的牙齿,牙齿缝里还塞着一些水草和淤泥。它猛地朝林渊扑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带起一阵冰冷的阴风,风中还夹杂着几根湿漉漉的头发!
赵坤大喊一声,举着另一把桃木剑冲了上去,狠狠刺向女人的胸口。

——
桃木剑刺进女人的身体,发出一声像是烧红的烙铁放进水里的声音,冒出一股黑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的臭味。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音不似人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震得林渊耳朵嗡嗡作响。它的身体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但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刺鼻的腥臭味,地上的水洼里,留下了几颗黑色的牙齿。
赵坤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快走!它会引来更多水鬼!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
林渊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赵坤冲出了屋子。外面的雨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像是无数根小针扎着皮肤。黑暗中,隐约能看见无数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它们有的高,有的矮,有的像是大人,有的像是小孩,都在发出
滴答滴答
的水声,还有低低的啜泣声。
往那边跑!
赵坤指着村子深处,祠堂里有祭坛,是村子的圣地,水鬼不敢靠近!
两人在雨地里狂奔,身后传来无数凄厉的尖叫和水声,像是有无数只水鬼在追赶。林渊回头瞥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
——
那些身影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肚子被剖开,肠子拖在地上,在泥水里拖出长长的痕迹,还有的脑袋歪在一边,像是被硬生生拧断的,脖子里露出粉红色的肉和白色的骨头碴。其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红色的肚兜,正是他之前在倒车镜里看到的那个,此刻正咧着嘴朝他笑,嘴里没有舌头,只有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他们跑过一条窄窄的巷子,巷子两侧的墙上贴着很多黄纸符咒,符咒上的朱砂在雨水里晕开,像是一张张流血的脸。突然,林渊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竟是一只从墙缝里伸出来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那手冰冷刺骨,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裤腿里。
快甩掉它!
赵坤回头喊道,挥剑砍向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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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剑砍在手上,发出
咔嚓
一声脆响,那手松开了,掉在地上,像一截腐烂的木头,很快化作一滩黑水。
两人继续往前跑,前面出现了一座废弃的学校,校门上的
苏家屯小学
几个字已经模糊不清,铁门上缠绕着很多杂草和红绳。就在他们要绕过学校时,教室里突然亮起一盏昏黄的灯,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出现在窗户边,正朝着他们挥手,嘴里还唱着那首诡异的童谣。
别理他!
赵坤拉着林渊加快了速度,那是水鬼变的!这学校当年被淹过,死了十几个学生!
他们冲进祠堂,赵坤反手关上厚重的木门,用一根粗壮的木棍顶上。做完这一切,他才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流下。
祠堂里弥漫着一股檀香和灰尘混合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正中央摆着一个石台,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某种祭祀的图案,花纹里还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用手一摸,感觉黏糊糊的。石台周围,点着八根白色的蜡烛,火苗在风中摇曳,映得墙壁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如同鬼魅。
这里暂时安全。
赵坤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祠堂是村子里最神圣的地方,有先祖的庇佑,那些脏东西不敢轻易进来。
林渊环顾四周,发现墙壁上挂着很多牌位,上面写着
苏氏列祖列宗之位。牌位前的香炉里,还插着一些未燃尽的香,散发着淡淡的烟气,香灰堆里,有几只黑色的虫子在爬来爬去,像是被烧焦的蜈蚣。在牌位的最上方,挂着一幅画像,画中是一个穿着古代官服的男人,面容威严,眼神锐利,仿佛在盯着他们,洞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画像的边缘有些发黑,像是被火燎过。
这是谁
林渊指着画像问,他觉得画像上的人眼神有些诡异,像是能穿透人心。
是苏家的先祖,据说当年是个道士,法力高强,镇压了黑龙潭的水鬼,才让村子得以安宁。
赵坤解释道,祠堂里有他的灵位,水鬼不敢进来。不过,也只是暂时的,等它们聚集多了,说不定也敢闯进来。
林渊点点头,刚想说话,突然注意到石台上放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木制的盒子,看起来很古老,表面刻着一层厚厚的包浆,上面刻着和村口槐树上一样的符号,只是更加清晰复杂,符号的凹槽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粉末,像是朱砂。
那是什么
林渊走过去,想要打开盒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别碰!
赵坤突然大喊一声,冲过来拉住他,脸上带着惊慌,那是……
那是当年装你的盒子!
林渊愣住了:装我的盒子
赵坤点点头,眼神复杂:当年你爸就是把你放在这个盒子里,让我偷偷送出去的。盒子上的符号,是你先祖留下的符咒,能辟邪,那些水鬼不敢靠近。也正是因为这个盒子,你才能平安地被送到城里。我记得当时盒子里还垫着你妈的一件贴身衣物,上面有她的味道,能让你不哭闹。
林渊看着那个盒子,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不起眼的木盒,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符号,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盒子在微微震动,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还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敲打着盒盖。
怎么回事
林渊惊讶地问,把手收了回来。
赵坤脸色一变:不好!是黑龙潭的水鬼在外面撞门!它们想进来!
哐当!哐当!哐当!
门外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像是有无数只手在用力拍打木门,门板在摇晃,发出
嘎吱嘎吱
的呻吟,似乎随时都会被撞开。门上的符咒开始闪烁,发出微弱的红光,却在撞击声中越来越暗。蜡烛的火苗疯狂跳动,祠堂里的温度骤降,一股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墙壁上的影子也变得扭曲,像是在跳舞。
它们要进来了!
赵坤脸色惨白,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咒,符咒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图案,边缘有些破损,这是我从一个老道士那里求来的,据说能驱邪避鬼,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他把符咒贴在木门上,撞击声似乎减弱了一些。但没过多久,符咒突然
滋啦
一声燃烧起来,化作灰烬,连一丝火星都没留下,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没用的!
赵坤绝望地喊道,它们太多了!这符咒对付一两个还行,对付这么多根本没用!
林渊看着石台上的盒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赵叔,你说这盒子上的符号能辟邪
赵坤点点头:是你先祖留下的,应该有用。当年要不是这盒子,我根本带不走你。
那如果……
林渊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把这些符号画在门上呢是不是就能挡住它们了
赵坤愣了一下,随即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符号是先祖留下的,威力肯定比那老道士的符咒强!说不定真能行!
他立刻从背包里拿出朱砂和毛笔,朱砂是用一个小瓷瓶装着的,看起来很粘稠,颜色鲜红,像是刚凝固的血,毛笔的笔杆已经有些开裂,笔头却很饱满。他把这些递给林渊:快!你照着盒子上的符号画!我来顶住门!
林渊接过朱砂和毛笔,深吸一口气。他看着盒子上的符号,努力回忆着它们的形状。这些符号扭曲复杂,像是一个个跳动的精灵,很难记住。有的符号像是一条蛇在吞噬自己的尾巴,有的像是一个人被钉在十字架上,还有的像是一只眼睛在流泪。但他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必须画好。
他走到门后,蘸了蘸朱砂,开始在木门上画起来。他的手在颤抖,心里很紧张,生怕画错一个笔画。每一笔都格外用力,朱砂在木门上留下鲜红的痕迹,像是在流血。当他画到一个类似眼睛的符号时,笔尖的朱砂突然滴落在地,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血珠,血珠竟自己滚动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移动。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激烈,木门已经出现了裂痕,木屑不断掉落,露出里面深色的木头。赵坤用身体顶着门,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扭曲,额头上的疤痕也变得通红。
快!它们要进来了!
赵坤大喊着,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变调。
林渊加快了速度,一笔一划地画着。那些符号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的笔下逐渐成形,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他能感觉到,随着符号的不断增多,门外的撞击声似乎变得有些迟疑,还夹杂着一些痛苦的嘶吼。
就在木门即将被撞开的那一刻,林渊终于画完了最后一个符号。

——
木门上的符号突然发出一阵红光,光芒越来越亮,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将整个木门都笼罩在里面。那些撞击在屏障上的水鬼,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像是被火烧到一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焦臭味。
撞击声戛然而止。
祠堂里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烛光重新变得稳定,祠堂里的温度也似乎回升了一些。墙壁上的影子不再扭曲,恢复了正常的形状。
过了好一会儿,赵坤才松开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好险……
差点就完了。这先祖留下的符号,果然厉害。
林渊也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看着木门上发光的符号,心里充满了疑惑:这些符号……
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赵坤摇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你先祖传下来的,能镇压水鬼。村里的老人们说,这些符号是用特殊的方法画出来的,蕴含着天地之力,是用苏家的血脉和黑龙潭的水混合朱砂画成的。
林渊走到石台边,看着那个盒子。经过刚才的惊险,他对这个盒子更加好奇了,里面除了能保护自己,是不是还藏着其他的秘密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打开它。
赵叔,我能打开这个盒子吗
赵坤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小心点。这盒子有些年头了,不知道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
林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铺着一层红色的绸缎,绸缎已经有些褪色,变得暗红,上面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斑点,像是血渍。绸缎上,放着一块玉佩,还有一封信。
玉佩是龙形的,晶莹剔透,摸上去很温润,像是有生命一样。玉佩的眼睛处镶嵌着两颗小小的红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林渊拿起玉佩,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从玉佩涌入体内,驱散了身上的寒意,让他精神一振。
他打开那封信,信纸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来。那是他母亲的字迹,娟秀而有力:
吾儿阿渊: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娘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别怪娘狠心抛弃你,娘是为了保护你。
村里的祭祀是个骗局。根本不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而是苏家的先祖当年和黑龙潭的水鬼定下的契约,每二十年献祭一个苏家的男婴,换取村子的平安。这是一个血腥的交易,用婴儿的生命换来的虚假繁荣。那些水鬼其实是几百年前被淹死在潭里的冤魂,它们需要吸食婴儿的精气才能维持形态,否则就会出来作祟。
娘怀了你之后,才知道这个秘密。是村里的一个老嬷嬷偷偷告诉我的,她是你外婆的陪嫁丫鬟,知道很多苏家的秘密。你外公,也就是村长,非要把你当成祭品。他说这是苏家的宿命,不能打破,还说当年他就是靠献祭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才当上村长的,那个儿子,其实是你的亲舅舅。你爹为了保护你,和他们据理力争,被他们打断了腿,可他还是不肯放弃,每天都在柴房里喊着你的名字。娘没办法,只能假装同意,暗地里让你爹托人把你送出去。
娘知道,水鬼不会善罢甘休。它们贪婪而记仇,一定会找回来的。娘把先祖留下的龙形玉佩留给你,它是用苏家的血脉温养而成的,里面封印着一丝先祖的法力,能保护你不受水鬼的伤害。但你要记住,玉佩的力量不是无限的,遇到强大的水鬼时,它会发烫,提醒你赶紧离开。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到这个村子。这里充满了罪恶和诅咒,回来只会送死。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
赵坤。他心里藏着秘密,你外公当年对他做过很过分的事,他的父母和弟弟都是被你外公害死的,他恨我们苏家,说不定会利用你复仇。他这二十年来一直在研究怎么解除黑龙潭的封印,想要让水鬼出来报复所有和苏家有关的人。
娘对不起你,不能陪你长大,不能看着你成家立业。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忘了娘,忘了这个村子,开始新的生活。如果有来生,娘一定好好补偿你。
爱你的娘
苏梅
林渊的手在颤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信纸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原来,母亲不是抛弃了他,而是为了保护他,牺牲了自己。她承受了多少痛苦和绝望,才写下了这封信。而最后那句话,让他心里一紧,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赵坤,现在看来,母亲的担忧是对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赵坤。
赵坤正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算计的意味。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刃上闪着寒光,在烛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眼,刀身上还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用血画上去的。
你……
你想干什么
林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紧了手里的玉佩,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赵坤的笑容越来越诡异:你娘还是告诉你了啊。可惜,太晚了。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你到底是谁你隐瞒了什么
林渊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能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
我是谁
赵坤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怨恨和痛苦,我是当年那个本该被献祭的婴儿的哥哥!是你们苏家,毁了我的家!让我从小就失去了亲人!
林渊愣住了:什么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十年前,本该被献祭的是我的弟弟!
赵坤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脸上的疤痕因为愤怒而扭曲,可你外公,为了保住你这个村长的外孙,硬是把我弟弟换了上去!我弟弟才刚出生一个月,那么小,眼睛还没睁开,就被他们当成了祭品,扔进了黑龙潭!我亲眼看到他被装在竹篮里,像扔垃圾一样被扔下去,那竹篮在水面上打了几个转就沉下去了!
我爸妈去找他理论,被他派人打死了,尸体都被扔进了山里喂狼!我偷偷跟着去看过,山里的野狗叼着我妈的胳膊,啃得满嘴是血!
赵坤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我忍了二十年,就是为了等今天!等你回来!我要让你替你外公,替你们苏家,偿还这笔血债!
林渊突然明白了。赵坤根本不是来救他的,他是来利用他的!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伪装。
你以为那些水鬼真的怕祠堂里的符咒吗
赵坤狞笑着,那是我骗你的!我早就把符咒换了,现在,它们就在外面等着,等我把你的血洒出去,就能解开黑龙潭的封印,让那些水鬼出来,把这个村子彻底毁掉,让所有和苏家有关的人和事,都化为乌有!包括你!
你休想!
林渊转身就跑,他知道自己不能被赵坤抓住。
哪里跑!
赵坤大喊一声,追了上来,手里的刀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林渊在祠堂里狂奔,躲避着赵坤的追杀。祠堂很大,摆放着很多供桌和牌位,他只能在这些障碍物之间穿梭。脚下的地板发出
吱呀
的响声,仿佛在为他的逃亡伴奏。突然,他撞到了一个供桌,供桌上的牌位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牌位裂开,露出里面白色的骨头渣。
就在他快要被赵坤追上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墙壁上的画像。画像上的那个道士,眼神似乎变得更加锐利了,像是在指引着他什么。画像的眼睛处似乎有光闪过,林渊注意到画像的框架有些松动。
林渊灵机一动,跑到画像前,拿起旁边的一个香炉,朝着画像砸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哐当!
香炉砸在画像上,画像掉了下来,露出了后面的一个暗格。暗格不大,刚好能放下一个小盒子。
暗格里放着一本古老的书,封面是用牛皮做的,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用烫金的字写着
镇魂录
三个字,字体古朴而有力,金字有些脱落,露出下面深色的牛皮。
林渊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书,翻开看了起来。书里的纸页已经泛黄,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很多关于镇压水鬼的方法,还有一些符咒的画法和使用口诀。其中一种,就是用龙形玉佩和苏家后人的血,重新封印黑龙潭,让水鬼永远无法出来作祟。书上还记载着,黑龙潭的水鬼其实是被苏家先祖用秘法困住的,一旦封印解除,不仅是村子,周围的城镇都会受到牵连。
找到宝了吗
赵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嘲讽。
林渊猛地回头,看到赵坤正举着刀,朝他砍了过来,刀锋带着凌厉的风声,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下意识地举起玉佩去挡。

——
刀砍在玉佩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玉佩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光芒如同实质,将赵坤震飞了出去。
赵坤撞到墙上,口吐鲜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倒了下去,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他的刀掉在地上,滑到林渊脚边。
林渊趁机翻开《镇魂录》,按照上面的记载,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玉佩上。玉佩吸收了他的血,红光变得更加耀眼,上面的龙形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在玉佩上盘旋游走。然后,他举起玉佩,朝着祠堂外跑去。
拦住他!
赵坤大喊一声,声音嘶哑,他从地上抓起一把香灰,朝着林渊撒了过来。
香灰落在林渊的衣服上,冒出一阵白烟,林渊感觉后背一阵灼痛,但他没有停下,冲出了祠堂。
祠堂外的水鬼一拥而上,想要阻止林渊。但它们一靠近玉佩发出的红光,就惨叫着化作黑烟,根本无法靠近。林渊一路畅通无阻,朝着黑龙潭的方向跑去。沿途的房屋里,不断有黑影冲出来,但都被红光击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和焦糊味。
黑龙潭就在村子的尽头,周围长满了杂草和低矮的树木,树木的枝干都朝着潭水的方向生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潭水漆黑如墨,看不到底,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具白骨,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有的骨头还套着破烂的衣服,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潭边的泥土是黑色的,像是被血水浸泡过一样,踩上去软软的,像是踩在腐肉上。
潭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漩涡,正在缓慢地旋转,漩涡周围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绿色的水草,水草缠绕在一起,像是无数只手在水中摇摆。
他按照《镇魂录》上的记载,将染血的玉佩扔进潭里。

——
玉佩在潭水里发出一阵红光,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旋转着,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像是有巨兽在水底咆哮。漩涡中,传来无数凄厉的尖叫,那些水鬼被漩涡吸了进去,它们的身影在红光中扭曲、挣扎,有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岸边的东西,却被红光烧成了灰烬。
赵坤也追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景象,绝望地大喊:不!我的复仇!我的计划!你不能这么做!
他疯了一样冲向潭水,想要把玉佩捞上来。但他刚靠近潭水,就被漩涡吸了进去,他的身体在漩涡中旋转,发出绝望的惨叫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随着水鬼被封印,天空中的暴雨渐渐停了。月亮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照亮了这个荒废的村庄。黑龙潭的水面恢复了平静,只是那潭水变得更加漆黑,像是一块巨大的墨玉。
林渊站在潭边,看着平静下来的潭水,心里百感交集。他终于为母亲和那些无辜的婴儿报了仇,也解开了二十年来的谜团。可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悲伤。
他转身,朝着村子外走去。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村子,承载了太多的痛苦和罪恶,是他永远不想再触碰的回忆。
当他走到村口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那个荒废的村庄安静得可怕,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那些破败的房屋,在月光下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墓碑,诉说着过去的悲剧。
只有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上的符号,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红光,像是在诉说着这个村子的秘密,又像是在为那些逝去的灵魂哀悼。槐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布偶,穿着红色的肚兜,正对着他的方向,仿佛在微笑。
林渊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他知道,新的生活在等着他。但他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个荒村里,有他母亲的爱,有一段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还有那些被罪恶吞噬的无辜生命。他会带着母亲的期望,好好活下去,珍惜眼前的生活,不让过去的阴影永远笼罩着自己。
走在离开的路上,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本《镇魂录》和母亲的信,这是他从那个村子里带走的唯一东西,也是他与过去的最后连接。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已经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夜色渐深,林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的道路尽头,只留下那个寂静的荒村,在月光下独自沉默。或许,在很多年后,会有新的探险者来到这里,试图探寻这个村子的秘密,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在这里曾经发生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故事,有一个叫林渊的年轻人,为了真相和正义,与罪恶和诅咒进行过一场殊死的搏斗。而那本《镇魂录》的最后一页,还记载着一句话:水鬼虽封,怨气未散,百年之后,门将再开。
只是林渊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