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梅一回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
刚收拾到一半，郑文涛就回来了。
“收拾东西做什么？”郑文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宋玉梅起身时眼角还带着红，却尽量让声音听不出波澜：
“有些旧东西，用不上了，扔了干净。”
她没说旧东西里有他送的感谢信，有他当年写的情书，还有他求婚时的金戒指。
郑文涛嗯了一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推到她面前。
白纸黑字的标题格外刺眼――《离婚申请表》。
宋玉梅的目光在那几个字上定了几秒，指甲又掐进了掌心，但这次只剩下一片麻木。
“你看看，”郑文涛从口袋里摸出烟，“晓婷刚被推选为首席医生，医院里难免有人说闲话，她年纪轻，没什么威望。我跟她先领证，她顶着团长夫人的身份，工作也好开展。”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工作安排，顿了顿又补充：
“等以后她站稳脚跟，咱们再复婚。这事儿就是走个过场，你别多想。”
“走个过场”？
宋玉梅垂眸看着申请表上“申请人”那一栏，郑文涛已经签好了名字，字迹还是和当年签结婚申请表时一样刚劲。
那时他说：“玉梅，我这辈子就想跟你过，咱俩在一起才叫家。”
现在，他却把离婚说得像一场临时的工作任务。
宋玉梅没说话，只是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笔，笔尖在申请人的另一栏悬了几秒，最终还是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郑文涛见她答应得痛快，脸上露出一丝放松，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伴着白晓婷甜软的声音：
“文涛哥，你在家吗？”
郑文涛起身去开门，白晓婷拎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穿了件新的碎花棉袄，看见宋玉梅时，眼睛弯了弯，甜甜地喊了声：
“宋姐好。”
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几分得意。
“正好，你来了。”郑文涛侧身让她进来，转头对宋玉梅说，“既然要做戏，就做全套。晓婷这几天先搬过来住，省得外人看见咱们分着住，露了破绽。”
“那宋姐住哪儿啊？”白晓婷故作关切地问。
郑文涛指了指后门：“后院有间柴房，我刚收拾了下，腾出来点位置。玉梅，你先委屈几天，等这事儿过去……”
“行。”宋玉梅打断他，拎起地上的纸箱，“我现在就过去。”
郑文涛见她答应得这么果断，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刚准备叫住她问一问，白晓婷的手就攀上了他的胳膊。
“文涛哥，你尝尝我给你炖的鸡汤，可好喝了！”
立刻郑文涛的注意就被白晓婷吸引了过去，没有再追问宋玉梅。
宋玉梅独自来到柴房，空气里飘着霉味和土腥味，窗户玻璃破了一块，用塑料布钉着，风一吹就哗啦响。
宋玉梅放下纸箱，往墙角挪了挪，冷风从窗户缝隙里灌进来，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太阳穴却突然抽了一下。
她还记得那是个深夜，郑文涛腹部插着匕首倒在院墙外，她把他拖进杂物间时，那间屋子比现在的柴房还冷。
她就那样守着他，连做了一天一夜的清创和止血，天亮时自己冻得说不出话，从此落下了病根，一受冷就头疼。
后来郑文涛知道了，心疼得直骂自己，托人从国外订了最先进的电热毯，冬天里家里的暖气总开得足足的，她夜里起夜，他都会先把她的棉衣烘热了递过来。
可现在，他却把她扔在这阴冷潮湿的柴房里。
原来爱与不爱能如此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