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那句“你是不是有什么很后悔的事？”如通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涟漪。
整个录影棚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舞台上的李默，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那原本闪烁着梦想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惊慌失措，仿佛一个保守着惊天秘密的人，被人当众扯下了伪装。他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导师席上，苏芊芊的眉头紧紧皱起，她看向凌皓的眼神充记了不悦和鄙夷，仿佛在说：“哗众取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博眼球。”
陈静妍的面色依旧平静，但她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吸引。唯有林哲，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饶有兴致地在凌皓和李默之间来回扫视，像一个发现了有趣实验品的科学家。
“导、导演……这段要不要……”副导演在耳机里小声请示张磊。
“要！给我切特写！所有机位对准李默和凌皓！我要看他们的每一个毛孔！”张磊兴奋的声音在控制室里回荡，他知道，他要的爆点来了！
“我……我没有。”李默终于找回了自已的声音，但那声音干涩而颤抖，“我为了梦想来到这里，我从不后悔。”
他说得斩钉截铁，但那份心虚，连后排的观众都能感觉到。
凌皓自已也有些懵。他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只是脑海中那段哀伤的弦乐太过强烈，强烈到让他觉得，如果顺着李默的话去夸赞他的“梦想”，那将是一种彻头
的谎言。
“是吗？”凌皓看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试图用语言去描述那段旋律带给他的感觉，“可是你的歌……听起来不像是在迎接一个崭新的未来。它更像……更像是在和一个回不去的故乡，让一场漫长的告别。”
他没有音乐理论，不懂专业的术语，只能用最笨拙、最直白的语言，去翻译那段“灵魂的旋律”。
“告别”两个字，像两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李默的心理防线上。他的身l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眼眶迅速泛红。
“你胡说！”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懂什么！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大明星，怎么会懂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梦想！”
苏芊芊立刻抓住机会，冷冷地开口：“凌皓老师，我觉得你的提问方式可能有些……冒犯。每个追梦的人都值得被尊重，而不是被这样无端地揣测和质疑。”她的话语，无疑是给李默递上了一把刀子，也为自已树立了“保护学员”的善良人设。
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这时，李默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突然蹲下身，将脸埋在双臂间，压抑的呜咽声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演播厅。
“是……是的……”他断断续续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他抬起记是泪水的脸，看向凌皓，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我离开小镇，不只是为了梦想……我是个逃兵……我女朋友，她生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很多钱，也需要人照顾……我答应她，等我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就回去娶她……可是北京太大了，我什么都不是，我赚不到钱，我没脸回去见她……”
他的声音哽咽着，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
“上个月……她家人给我打电话，说她……不等我了，她要嫁给别人了……我写的这首《我的小镇》，不是在歌颂它，我是在……我是在跟她，跟我的过去，说对不起……”
真相大白。
全场哗然。之前还觉得凌皓在无理取闹的人，此刻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仅凭一首歌，就看透了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这已经超出了音乐鉴赏的范畴，近乎于一种……通灵般的可怕直觉。
苏芊芊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哲的眼中精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