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青铜巨门的瞬间，所有修士都感到元神一阵刺痛。
那并非普通的疼痛，而是如同千万根淬了忘川水的银针，同时扎进三魂七魄的缝隙。
几位修为较弱的弟子当场跪倒在地。
他们的本命灵器自动飞出护主，却在接触虚空时突然锈蚀成灰。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洞天福地，而是一片悬浮在虚无中的破碎大陆。
九轮血月高悬天际，诡异的是每轮月相都定格在不同时段：
新月如钩处正在滴落猩红月髓，满月中央却睁着布满血丝的瞳孔。
这些月光在虚空中凝结成实质般的阶梯，每阶都浮动着进入者生辰八字的倒影。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些漂浮的“记忆残片”。
先前被吞噬的法宝器灵化作半透明的人形，重复着生前最执着的动作：
一柄飞剑的器灵正不断刺向虚空，剑身上倒映着原主人渡劫失败的画面；
某尊丹炉的器灵仍在机械地投药，炉火里焚烧的却是它历代主人扭曲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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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是应该进入秘境吗？”
玄天阁长老的拂尘突然炸开三千银丝，每根丝线都缠着块正在融化的记忆残片。
他身后弟子们的本命玉牌接连爆裂，碎玉中浮现出他们最恐惧的画面。
玄天阁弟子们发现自己的“清心诀”正在倒着运转。
这个发现比看见破碎大陆更令人恐惧。
他们百年来构筑的“道法自然”认知在崩塌，有人开始无意识地撕扯道袍，仿佛要扒掉这层象征正统的皮囊。
那位长老的瞳孔里交替闪过星辰陨落的画面，那是玄天阁最高秘典《星穹录》记载的灭门预兆。
血煞门众人则陷入另一种疯狂。
他们修炼的“噬心大法”此刻正反噬其主，每滴血液都变成了记忆的镜子。
最凶悍的刀修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血水里浮动着被他炼成血傀的亲妹妹面容。
他们这才明白，所谓“以杀证道”不过是把屠刀对准了自己魂魄。
“该死的，难不成是那个女的骗了我们！”
血煞门修士怒吼着祭出血幡，幡面却反卷过来包裹住他的头颅。
透过半透明的幡布，能清晰看见他眼球里映出的。
正是三年前他亲手屠灭的某个小山村。
最恐怖的异变发生在散修联盟队伍中。
那些擅长“镜花水月”幻术的修士，此刻正看着自己的倒影从水镜中爬出来。
有位女修突然痴笑着抚摸虚空，她看见镜影里的自己正戴着阁主才能佩戴的月华冠。
这是她潜伏百年都不敢承认的野心。
“走开，什么东西！别过来”
还有位女修尖叫着拍打自己逐渐透明的右臂。
她的血肉正化作无数写满忏悔文字的符纸。
那些符纸飘到空中后，竟自动折叠成缩小版的她自己，开始重复某个雨夜背叛师门的场景。
君扶月注意到，所有崩溃的修士头顶都浮现出相同的血色篆字。
【劫】。
正是古籍记载的“业障凝形”。
这个发现让她握紧了月落剑，剑柄上镶嵌的往生石突然变得滚烫。
仿佛在提醒她，接下来要斩的恐怕不只是记忆幻象。
君扶月突然踉跄了一下。
她脚下的青砖亮起道纹，每踏出一步就有对应的古籍虚影在身侧展开。
当看清某卷竹简上记载的“青州陆氏灭门夜”时，她的月落剑突然发出悲鸣。
原来这些漂浮的竹简记载的，赫然是曾经进入者此生最悔恨的往事。
秘境正在用最残酷的方式，检验着“道心无垢”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