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话,你个赔钱货插什么嘴!”两人恼羞成怒地骂道,他们本来就是想讹钱,可不想把事情闹大。
“该滚的是你们!”云大军一把将闺女护在身后,接过儿子递来的棍子,“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见势不妙,两人撂下句“你们等着”就灰溜溜地跑了。
“呸!我看就是想讹钱!”村民们摇头感叹。
被这么一闹,喜庆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云菀踮着脚尖,两条小辫子一蹦一跳:“各位叔叔阿姨别被坏人影响心情呀~”
小姑娘学着大人说话的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
酒席结束后,叶琴带着孩子们去林家收拾行李。
云菀踩着小板凳爬上炕,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床单铺得平平整整,一切都恢复成刚来时的模样。
林清远站在门口,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门框,目光落在正在收拾东西的云菀身上。
不知为何,他胸口泛起一阵说不清的失落。
云菀察觉到动静,转身对上他的视线。
她停下手中的活计,从炕上跳下来,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林家哥哥,我要搬走了。”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明明应该高兴的,怎么语气里却带着不舍?
林清远沉默片刻,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半晌才开口,“我…我帮你一起收拾。”
“都收拾好啦!”云菀摇摇头,拽了拽他的袖口。
少年反握住她的小手,“跟我来,给你看样东西。”
云菀好奇的跟着他,仰头望着他清俊的侧脸,“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林清远从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轻轻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云菀狐疑的解开系带,掀开盒盖的瞬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面能将人照的无比清楚的镜子!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来,镜中清晰的映出她瞪圆的杏眼和微张的小嘴。
“这…这真的是镜子?”她难以置信的将镜子凑到眼前,几乎要贴上去。
“玻璃镜。”林清远站在她身旁,眉眼含笑,耐心解释着原理,“喜欢吗?可以送给你。”
云菀爱不释手的摩挲着镜面,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还给他,“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那以后想照镜子就来我家。”
小姑娘扬起笑脸,双腮的梨涡深深,“那到时候林家哥哥你可别嫌我烦。”
“不会的。”林清远眼底掠过一抹光芒,轻抿的唇几不可查的扬了扬,像是巴不得被小丫头烦。
“谢谢你。”云菀抬起了毛茸茸的脑袋,仰望着他。
她不过是随口说了句镜子不清楚,结果他就真给她找来了一张能照的清楚的镜子。
“不必感谢。”
林清远将镜子放回桌上,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搬回去后也要坚持学习,不如…你每天抽空来找我一起读书?”
“好啊!”云菀正惦记着他那一屋子书,立刻应下。
少年唇角微扬,“明天我在石桌等你,给你准备鸡蛋糕。”
“别”云菀咽了咽口水,还是摇头,“太金贵了。”
“偶尔吃一次没关系。”林清远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
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斑驳的倒影。
云菀望着眼前这个总是温柔待她的少年,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她踮起脚尖,突然伸手抱了抱他,“谢谢你,林家哥哥。”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林清远僵在原地,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红晕。
等他回过神来,小姑娘已经蹦蹦跳跳的跑出了房门。
云菀家的新屋与林家相邻不远,中间仅隔着几十米的空地。
临别时,叶琴和云大军恭敬地向林老鞠躬致谢,“林叔,多谢您这些日子的收留,实在叨扰了。”
“不必客气。”林老和蔼地摆摆手,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要说感谢,倒是我该谢谢你们。自从你们来了,小远的笑容都多了。以后随时欢迎再来做客。”
当初收留他们,除了林老本性善良外,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小孙子。
那孩子表面温润如玉,骨子里却冷若冰霜,不过不知为何,却对云菀一家格外亲近。
“过些日子我们一定再来拜访。”叶琴温声应道。
云菀依依不舍地挥手,“林爷爷,林家哥哥,我们走啦。”
林清远静立原地,恍若未闻。他随手折下一朵蔷薇,待摊开掌心时,花瓣已成碎末。
他垂眸瞥了一眼,轻轻拂落在地。
林老拄着拐杖,似乎看透了一切,笑道,“清远,你可是舍不得那丫头?”
“没有!”林清远一字一顿地否认,转身进了屋。
林老笑而不语,目光扫过地上零落的花泥。
当夜,云菀躺在自家炕上辗转难眠。
山风轻拂,她心头莫名悸动,索性起身想找点儿水喝。
忽的,她听到窗外似乎窸窣作响。
云菀屏息贴墙,凝神细听。
漆黑的夜色中,两道鬼祟身影正向正房摸来。
月光被乌云吞噬,只见云老三手持火折,云老四抱着干草。
“四弟,我们真要这么做?”云老三声音发颤。
“你难道不想给娘和富生报仇?”云老四阴恻恻地反问,“你亲眼看着那野种住新房,难道不恨?”
“恨!”云老三咬牙切齿。
“那还磨蹭什么!”云老四猫腰蹲到窗下,“快点儿火!”
火柴刚亮,突然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原来云老三手一抖,火苗竟窜上了云老四的衣襟。
转眼间,云老四就成了个火人,在夜色中慌乱逃跑。
云老三被眼前这场面吓得惊在了原地,他眼睁睁看着云老四身上火苗乱窜,一时竟忘了动作。
等他回过神来正要扑救时,闻声赶来的村民已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云老三!你们两个大半夜在人家屋后搞什么鬼?”生产队长外套都来不及穿好,震怒之下肩上的褂子滑落在地。
人群里不知谁冷笑一声,“瞧这火柴和干草,他们两个分明是要放火!”
“好在上天有眼,他们计划不成,反倒把自己点着了!”又有人讥讽道。
云大军夫妇闻讯出门,叶琴指着二人的手指不住发抖,“我们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竟要下这样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