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的衙役无精打采,一股无形的紧张感笼罩着这座小城。
一行人没有多留,只在一处简陋茶寮匆匆歇息了两刻钟,灌了些粗茶,啃了几口干粮,便马不停蹄地再次出发。
接下来的官道宽阔平坦,马匹得以放开脚力,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此行的终点,秀林县。
当镖车稳稳停在收货的商行后院时,这才算是真正松懈下来。
柳镖头带着麻子去交割货物文书,不多时便笑容满面地回转。
“诸位兄弟,辛苦了!”柳镖头对着众人抱拳,声音洪亮轻松。
经历过路上这场生死搏杀,队伍的气氛已然不同。
一种无形的纽带,将共同经历过刀头舔血的众人关系拉近了一些。
麻子和老云这两个老镖师,看向陈断的目光里,是由衷的敬佩和一丝敬畏。
他们混迹江湖多年,虽然实力不如陈断,都只是未入流的武夫,但不妨碍他们最初和柳镖头一样,在内心对陈断有所轻视。
毕竟走镖走镖,能打是一方面,应对突然情况的经验又是一方面。
但后面陈断就是发现了猴子的异常,还硬抗四人,施展了一番利落的功夫,掌毙一练高手,让他们心服口服。
无不在心中敬佩一声“好汉”!
还有新人杨虎,额头上缠着染血的布条,在之前的战斗中敢于搏杀拼命,赢得了柳镖头和两位老镖师的认可。
由于杀了人见过血光,他此刻人都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此刻完全是一副,其乐融融,好汉相惜的情景。
唯有一个躲在马车底下的家伙,讪讪地站在人群边缘,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容,有一茬没一茬地插上两句,独自尴尬。
“今晚我做东请大伙吃酒,喝个痛快!”
柳镖头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众人纷纷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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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午,酒气尚未散尽。
“什么?黑牙县打仗了?”
柳镖头满脸的不敢置信。
前来接洽返程镖物的商行管事脸色凝重,连连点头:
“千真万确,有人把数万流民煽动组织了起来,昨夜就开始攻打黑牙县!喊杀声震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黑牙县那伙吃干饭的,怕是顶不住多久啊。”
柳镖头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们走镖不可能只走一次,往往返程也会接活。
黑牙县是他们返程的必经之路,如今战火燃起,兵荒马乱,别说押镖,人能不能平安过去都是问题。
“这可如何是好?返程的这批货是加急的,东家催得紧。若是等战事平息,黄花菜都凉了!”
商行管事见状,压低声音道:“柳镖头莫急,天无绝人之路。黑牙县那条官道是走不得了,可不是还有另一条路吗?”
“另一条路?”柳镖头脚步一顿,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湖溪道?”
“正是!”管事点头。
柳镖头眉头一皱:“那条路可不兴走,那些玩意儿我对上都难办。”
“但终归能对付不是,虽传闻那路上有‘山魈’作祟,但畜生终归是畜生,没有人祸来得凶恶,而且,只要防着点那东西,应当不会出大问题。”
柳镖头脸色变幻不定,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刀柄。
“柳镖头放心!我已为你寻了一位向导!此人对湖溪道的地形和那‘东西’的习性很了解,定能将你们安全带过那地方。”
柳镖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带我去见那个人吧。”
走镖,本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
遇山开山,遇水架桥,没有哪趟镖是毫无风险的。
若是一遇风险就退缩,那还要镖局做什么呢。
而且这批货的确有时效,等不了太久,黑牙县的混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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