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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后,陆砚州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好像将我的死遗忘在了角落。
只是,当他拿到我的身体检查报告时,那平日里拿枪都稳如泰山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那几个给我注射药品的医生浑身是血的被扔在他面前。
“就是你们几个瞒着我关于沈昭月身体的真实情况?”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让人胆寒的阴森。
“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声量陡然加大,吓得地上的人身体瑟缩了下。
有医生当场就崩溃了,不停磕着头求饶:“家主饶命!这都是苏小姐吩咐的!”
陆砚州的指尖停顿一瞬,目光沉沉的看向他们。
“都拉下去处理了。”
等人走后,他揉了揉眉,眼中笼罩着一片阴郁。
苏安冉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他已经替她报了父母的仇,她却还容不下这么一个人。
手中的纸张被捏的发皱,他的眼神落在检查结果的最后一行字上。
患者身体早在几年前就被一种药物损害,只怕活不过25岁。
而为苏安冉试药,更是加速了我死亡的过程。
看着那张检查单,我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故。
陆砚州被人注射了药品,为了帮他研制出解药。
我以身试毒,忍受着痛苦一遍遍配合医生做实验。
也是那时候,我的身体被毁了。
这些事情我从未告诉过他,只是想着,如果以后我真的不幸离世,至少留下个人来陪他。
所以,我才对那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格外珍视。
可没想到,最后是陆砚州这个父亲亲手扼杀了自己的血脉。
在我出神的时候,安静的房间里传来声响。
下属匆匆进来,语气慌张的对陆砚州开口:“家主,苏小姐在地下室发现了沈小姐的尸体,现在正发脾气将冰棺砸碎了。”
陆砚州呼吸一滞,瞳孔猛的收缩。
根本来不及多想,大步向外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了地下室。
入目是一片狼藉。
原本封存我尸身的冰棺被人举着锤子一下下砸碎。
冰块崩裂四散,沉闷的锤子声一下下敲响在耳边。
我的尸体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四肢被砸出血痕,看起来青紫可怖。
“你们在干什么?!”
陆砚州双眼猩红,夺过手下的枪直接对准那些正在砸冰棺的人开枪。
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房间内再度恢复寂静。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尽是恐惧。
陆砚州举着枪,对准了吓得呆愣在地的苏安冉,嗓音阴森可怖:
“是你吩咐他们砸的冰棺?”
苏安冉僵在原地,浑身冰冷,满眼不可置信。
对上陆砚州不含一丝情绪的视线,她竟然感到有些害怕。
只能勉强扯开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阿砚,我只是想为我爸妈报仇。”
“我爸妈到现在还尸骨无存,凭什么仇人的女儿死了还能待遇这么好!”
她挤出几滴泪,委屈地看向陆砚州。
“你不是最厌恶沈昭月了吗?那我帮你毁了她的尸体有什么错?”
“你难道要因为一个死人杀了我?”
陆砚州紧抿着唇,举着枪的手并没有放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开枪杀了她。
平复好自己的呼吸,他垂下手腕,任由枪掉在地上。
“都给我滚!”
陆砚州没再看苏安冉一眼,而是走到我的尸体旁,将我的尸身轻轻抱进怀里。
“对不起,又弄伤你了。”
他为我擦去脸上的灰尘,在我眼角轻轻落下一吻。
看着这一幕,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跟陆砚州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模样。
就连苏安冉的话,都不起作用了。
不过,我都已经死了,这份迟来的深情又表演给谁看呢。
我转头,看向离开的苏安冉,刚好捕捉到她眼中还没来得及隐藏的狠毒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