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礼上,聚光灯如同璀璨的星河。
许星漾握着那座沉甸甸的、象征至高荣誉的奖杯,面对全球镜头,她的获奖感言平静而有力,目光扫过台下嘉宾,并未在任何一处停留,包括那个坐在最阴影角落里的男人。
“感谢组委会授予我这份荣誉。这不仅仅是对我个人的肯定,更是对所有坚守在真相第一线、不畏艰险的新闻工作者的致敬。”
“过去的一段经历让我深刻体会到,女性的价值从不依附于任何一段关系。独立的人格、专业的素养、不畏艰难的勇气,以及永远为真相和弱者发声的信念,这些,才是值得我们穷尽一生去追求的星辰大海。”
全程,她未提那个坐在台下阴影里的男人一个字。
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最终诀别的注脚,清晰地告诉他:
你的世界,我已彻底告别;我的世界,早已海阔天空,与你再无瓜葛。
沈聿怀坐在台下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的阴影里,看着她站在世界之巅发光发热,接受众人的掌声和敬意,听着她平静却掷地有声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与他做最终告别的感言,终于彻彻底底地、毫无侥幸地明白——
他永远地、彻底地失去了她。
失去了那个曾用整颗最真挚的心爱过他、却被他亲手一点点摧毁、推开、最终成长得如此耀眼夺目的女孩。
世界在他眼前,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和声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灰暗和冰冷,将他彻底吞噬。
……
几年后的一个深夜。
沈聿怀独自站在空荡冰冷的、如同昂贵样品间一样的顶层公寓落地窗前。
窗外,是都市璀璨繁华、却毫无温度、也照不进室内的万家灯火。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正在静音播放着国际新闻频道。
画面中,许星漾的身影出现在一片战火刚熄、余烬未冷的焦土上,她从容地站在废墟前,进行着现场报道,即使没有声音,也能感受到她透过屏幕传来的那种冷静、力量和某种悲悯。
他手中端着一杯烈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他却久久未饮。
指尖无意识地抬起,隔着冰冷光滑的屏幕,极其轻柔地、一遍遍临摹着屏幕上她的眉眼,她的轮廓,她的嘴唇。
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要将他自己溺毙的绝望与……爱意。
那爱意来得太迟,太痛,太无望。
许久,他仰头,将杯中那灼人的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喉咙和胃,却丝毫压不住心口那片荒芜的、冰冷的空洞和疼痛。
他望着屏幕上那个再也触不到、追不回的人,低声喃喃,声音沙哑破碎得如同梦呓,带着永恒的悔恨:
“我好像……刚学会如何去爱……”
“……可是你……早已经不需要了……”
窗外璀璨的、冰冷的灯火,无声地映照着他被永恒定格在悔恨与孤寂中的身影,漫长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