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双手抱臂靠在门边，最终只是低声说说了一句：“听起来很不错。一切顺利！”
姜黎敏锐地注意到了江砚那双总是稳定地握着手术刀的手，
在身侧微微抬起又克制的小动作，还有他那双欲言又止的眼睛。
她忽然向前一步，伸出双臂轻轻地抱住了他。
江砚整个人瞬间僵住，身体绷得紧紧的呼吸都滞住了。
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发香。
嘴上却别扭地嘴硬：“你……你突然这样是干什么？”
“江砚，”姜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笑意和真诚的感激。
“谢谢你。也祝你一切都好。”
这个拥抱短暂而温暖，一触即分。
姜黎松开他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容。
好像刚才那个拥抱只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告别礼节。
姜黎拉起行李箱的拉杆，朝江砚挥了挥手：“走啦！保重！”
她利落地转身汇入医院走廊的人流，背影坚定而轻盈没有再回头。
江砚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小护士们还在一旁叹息：
“什么！我磕的酿酿江姜cp就这么be了么？不要啊！”
“是谁又真情实感了？孩子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这个头号cp粉不允许！江医生，你快点去追啊！”
江砚最终什么也没能做，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低声重复了一遍那句苍白的祝福：“一切顺利。”
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
载着姜黎和她关于洱海、花店与落日的梦，
飞向了遥远的东方，也飞离了江砚沉默的视线。
云南的时光柔软得像洱海的水波。
姜黎真的在洱海边租下了一间小小的铺面，白墙青瓦推开门便是洱海的风景。
她用自己的名字给花店取名“黎”。
是黎明的黎。
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
姜黎不再需要闹钟，清晨在鸥鸟的鸣叫和海浪的轻抚中自然醒来。
打开窗湿润的风带着水汽涌入，吹散了所有的愁绪。
她会仔细地为每一支花修剪枝叶换上清水，哼着不成调的歌。
用不同又和谐的色调布置店里的每个角落。
下午的时光是姜黎认为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
客人稀少时，她便搬一把藤椅坐在店外的屋檐下。
盖着柔软的毛毯，看着太阳一点点沉进海中。
有时她会看书，有时只是纯粹地发呆。
癌症留下的伤疤仍在，姜黎遵照江砚写给她的小本子严格控制自己的饮食。
每个月都会定期地去复查。
她很少想起过去，想起顾时叙，那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
直到一年后的一个午后。
久未联系的顾母给她打来了电话：“时叙离开了。”
是抑郁自杀，死的时候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件当初未能送出的属于姜黎的婚纱。
电话这头的姜黎沉默了许久。
她轻轻说了一句：“请节哀”。
也被洱海的风吹散。
她心中没有掀起滔天巨浪，只是一种沉重又复杂的感情。
挂了电话，她独自在店里坐了很久。
第二天，姜黎挑了一束最简单的白色菊花，乘船到了洱海中央。
她站在船头，看着那束洁白无暇的白菊花。
然后轻轻一扬手，将它抛入了洱海的湖面中。
白色的花朵在水面上漂浮了片刻，便随着水流缓缓地沉了下去。
“顾时叙，”她在心里轻轻地说，“如果真有另一个世界，希望你能收到。
也希望你真的放下了。”
这像是一个正式的告别，为她，也为他。
从此，前尘旧事，彻底随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