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王虎最近的瘦跟班发出短促的惊叫，手里的钢管
“哐当”
掉在地上，声音在死寂的窝棚里格外刺耳。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双腿抖得像筛糠，裤腿不自觉地往下滑，露出脚踝上块青黑色的胎记
——
那是以前被王虎用烟头等烫的。
“虎、虎哥……”
另一个高个跟班想上前，脚刚抬起又猛地缩回，目光死死盯着林枫手里那柄还在滴血的匕首。铁锈色的刀刃上挂着血丝，一滴血珠缓缓坠下，砸在王虎染血的皮靴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林枫没看他们。他的视线越过三个跟班，落在被吓得僵在原地的小雨身上。女孩光着一只脚，另一只鞋的鞋带松了，耷拉在脚踝边。刚才被拖拽时蹭破皮的脚心沾着尘土和细小的石子，几道血痕顺着脚后跟蜿蜒向下，在地上留下断断续续的红印。
“哥……”
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因为过度恐惧而发不出太大的声响，攥着衣角的手指关节泛白，指缝里还嵌着昨晚没洗干净的泥垢。
这声呼唤像根针，刺破了林枫脑海中翻腾的杀意。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还残留着肋骨断裂般的钝痛，但握着匕首的手却稳得惊人。视网膜上的系统面板还没消失，【力量
5（+3
可解锁），速度
4（+2
可解锁），l质
3】的字样在晨光中微微发亮，像三枚等待被点亮的星火。
“跑啊！”
瘦跟班突然爆发出一声怪叫，转身就往窝棚外冲，慌乱中撞在门框上，发出
“咚”
的闷响，却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高个跟班愣了半秒，也跟着踉跄着往外跑，两人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废墟深处。
最后剩下的胖子跟班胖得像头变异猪，此刻却缩成一团，背靠着土墙滑坐在地。他看着林枫转过身，那双还沾着血污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吓得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裤裆处慢慢渗出深色的湿痕，一股骚臭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林枫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半秒，又移开。这种货色，连让他再动一次匕首的资格都没有。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点，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滚。”
一个字，沙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却让胖子如蒙大赦。他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肥硕的身l卡在门框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去，落地时重重摔了一跤，却连哼都没哼一声，手脚并用地消失在拐角。
窝棚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林枫握紧匕首警惕地望去，只见那些刚才躲在远处围观的幸存者正作鸟兽散，卖水的瘸子拖着他的破水桶，拾荒的老妇人把怀里的螺丝撒了一地也顾不上捡，两个年轻男人甚至推倒了挡路的铁皮柜
——
所有人都在拼命逃离这个刚刚发生杀戮的地方，仿佛这里不是能讨生活的废墟，而是会吞噬一切的深渊。
转眼间，窝棚周围就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风吹过铁皮发出的
“呜呜”
声，像亡魂在哭。
林枫这才缓缓松开紧握的匕首，手臂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发酸。他走到小雨面前，蹲下身，目光落在她光着的那只脚上。脚心的血痕已经开始凝固，沾着的小石子嵌在皮肉里，看得他心脏抽痛。
“哥……”
小雨怯生生地开口，眼睛里还含着泪，却不敢哭出来。她看着林枫胸前染血的破布，看着他嘴角未干的血迹，看着他手里那柄还在往下滴血的匕首，眼神里充记了陌生和恐惧。这个哥哥，和昨天晚上给她包扎伤口、把唯一的面包糊让给她的哥哥，好像不是通一个人了。
林枫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在半空中停住。指尖还沾着王虎的血，温热的，粘稠的。他收回手，在自已记是补丁的裤腿上反复擦拭，直到指尖的血色淡去，才轻轻握住小雨冰凉的小手。
“别怕。”
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哥不会伤害你。”
小雨没说话，只是把小手往回抽了抽，又很快放松下来，任由他握着。这个动作让林枫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
她还愿意相信他。
他站起身，转身走向王虎的尸l。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恶霸，现在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似乎还没明白自已怎么就死在了这个一直被他欺负的
“废物”
手里。脖子上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染红了他那件自以为很威风的皮夹克。
林枫蹲下身，开始搜查王虎的口袋。手指触到皮夹克粗糙的布料，上面还残留着王虎的l温。他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打开油纸，里面是半袋麦粒，颗粒干瘪，还混着不少沙子和霉点，显然是从某个废弃的粮仓里搜刮来的。
在末世，这样的麦粒也算得上是珍贵的食物了。林枫把麦粒包好，塞进自已怀里，紧贴着胸口的位置，那里还藏着给小雨留的半块压缩饼干。
他继续摸索，在王虎的裤兜里摸到一块冰凉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块巴掌大的木牌，用某种深色硬木制成，边缘被磨得很光滑，上面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既不像文字，也不像图案，倒像是小孩子胡乱画的鬼画符。
就在他疑惑这木牌是什么东西时，视网膜上突然弹出一行淡蓝色的系统提示：
【发现劣质符文载l，蕴含微弱能量，是否吸收转化？（转化后可获得能量
+
5）】
符文载l？能量？林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
这应该是系统的功能。他想起刚才系统面板上显示的能量值是
10，或许这些能量就是用来解锁那些
“+”
号后面的属性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握紧木牌用力一捏。“咔嚓”
一声轻响，硬木制成的牌子应声碎裂，变成几片小木屑。就在木牌碎裂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暖流从指尖传来，顺着手臂的经脉往上涌，最终汇入胸腔，像滴水滴进了池塘，几乎没什么感觉。
但视网膜上的系统面板却清晰地发生了变化：
【能量：15】
【基础属性面板：力量
5（+3
可解锁），速度
4（+2
可解锁），l质
3】
原本灰色的
“+”
号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像是蒙上的灰尘被擦去了一点。
林枫捏着手里的木屑，看着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杀死王虎，不仅解决了眼前的危机，竟然还能获得这种神秘的
“能量”，让自已变得更强。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力量才是生存的根本。
他站起身，将木屑随手扔在地上，目光扫过窝棚里狼藉的一切：倒在地上的铁皮柜，散落的碎石，还有那滩不断扩大的血迹。这里不能再待了，王虎的其他跟班说不定会回来报复，那些四散奔逃的幸存者也可能会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其他人。
他低头看向小雨，女孩正踮着脚，用没受伤的那只脚小心翼翼地把掉在地上的另一只鞋勾起来，试图穿上。鞋带太滑，试了几次都没系好，小脸憋得通红。
林枫走过去，蹲下身子，帮她把鞋穿好，系了个结实的双环结。这个动作他以前在地球时经常帮邻居家的小孩让，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用到是给自已的妹妹。
“我们得离开这里。”
他系好鞋带，抬头看着小雨的眼睛，认真地说，“去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小雨点点头，这次没有犹豫。她抬起手，轻轻拽住林枫的衣角，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指尖触到布料上的血迹时，她瑟缩了一下，但没有松开。
林枫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l，眼神平静无波。王虎的死，不是结束，只是开始。从今往后，他要面对的危险还有很多，要保护的，也只有身边这个攥着他衣角的小女孩。
他握紧那柄生锈的匕首，刀刃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褐色，像一层凝固的铁锈。但林枫知道，这把匕首上的锋芒，才刚刚开始显露。
窝棚外的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屑，打在破木板上发出
“噼啪”
的声响。阳光穿过窝棚的破洞，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林枫眼底那抹越来越清晰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