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杂货铺门口，远远就看到奶奶董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摇着一把蒲扇，正唾沫横飞地跟旁边的邻居说些什么。小叔张淼和他媳妇沙靓站在一旁，沙靓手里还拎着个空篮子，眼神不停地往杂货铺里瞟，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张丽推开门，故意发出“吱呀”一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死丫头，去哪野了？叫你半天都不回来！”董姣立刻瞪起眼睛，语气不善。
沙靓假惺惺地笑了笑：“小丽回来啦？刚才阿姨还说给你带了块糖呢，快进来。”
张丽没理她，径直走到柜台后，放下背包，冷冷地看着他们：“找我有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淼立刻炸了毛，“跟你长辈这么说话？没大没小的！”
“我爸妈呢？”张丽没接他的话，目光扫过店里，没看到父母的身影。
“你爸妈在后面给我们倒水呢。”董姣哼了一声，“怎么？我们来你家，还得看你脸色不成？”
正说着，张明朝和蒋美丽端着几杯水从里屋出来，看到张丽，蒋美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张明朝把水递给董姣和张淼，叹了口气：“小丽，怎么跟你奶奶和小叔说话呢？快道歉。”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张丽挺直脊背，迎上爸爸的目光，“他们来找我，不就是有事吗？直接说就好了，没必要扯这些。”
“你！”张淼气得脸都红了，“张明朝，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翅膀硬了是吧？”
董姣把水杯往柜台上一墩，发出“砰”的一声响：“我看她就是读书读傻了！眼里没长辈！我告诉你张丽，今天这事，你爸妈让不了主，必须得你点头！”
张丽心里冷笑，果然有事求她。她故意装傻：“什么事啊？还得我点头？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能让什么主？”
沙靓连忙打圆场：“小丽，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你小叔那摊子今天出了点事，被城管罚了五百块钱，还收了不少东西。家里现在实在周转不开，你看……”
“所以？”张丽挑眉，“你们是来借钱的？”
“什么借钱？说得那么难听！”董姣立刻反驳，“一家人，你的钱不就是你爸的钱？你爸的钱不就是我的钱？拿点钱出来帮你小叔渡过难关，不是应该的吗？”
张丽简直要气笑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她刚想反驳，就被蒋美丽拉住了。妈妈低声劝道：“小丽，别说了，妈这里还有点私房钱……”
“妈！”张丽打断她，“您的钱是您辛辛苦苦攒的，凭什么给他们填坑？小叔的摊子是他自已经营不善被罚款，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这死丫头，真是白眼狼！”董姣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指着张丽的鼻子骂道，“我算是看透你了！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当初就不该让你爸妈供你读书！浪费钱！”
“供我读书花的是我爸妈的钱，又不是你的。”张丽毫不示弱，“再说了，我读书是为了将来能赚钱孝顺我爸妈，不是为了给小叔填无底洞的。”
“你！你！”董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直喘气，“张明朝，你看看！你看看你女儿！要气死我啊！”
张明朝脸色铁青，看看母亲，又看看女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对张丽沉声道：“小丽，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快给你奶奶道歉！钱的事，爸来想办法，不用你管。”
“爸！”张丽失望地看着他，“您还要纵容他们到什么时侯？这次是五百，下次就是五千，您有多少家底够他们败的？我们家这杂货铺，一天能赚多少钱？您心里没数吗？”
“我是你爸！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张明朝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带着压抑的怒火。
张丽看着爸爸疲惫又固执的脸，心里一阵发酸。她知道爸爸不是不爱她，只是被“孝道”和“亲情”绑架得太深了。
她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爸，我不是要教训您。我只是想让您看清楚，他们根本就不把我们当家人。小叔开摊子，赚了钱的时侯，想过我们吗？买了新电视，新冰箱，什么时侯分我们一点？现在出了事，就想起我们来了。”
她转向董姣和张淼，声音冷得像冰：“五百块钱，我可以给。但我有条件。”
董姣和张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张淼不耐烦地说：“什么条件？赶紧说！”
“第一，这钱是借的，不是给的。必须写欠条，按手印，一个月内还清。”张丽伸出一根手指，“第二，以后小叔的摊子再有任何事，都不许再找我爸妈帮忙，更不许再来借钱。我们家的杂货铺小本生意，经不起这么折腾。”
“你让梦！”张淼想都没想就拒绝，“写欠条？你当我们是要饭的？张丽，你别给脸不要脸！”
“那就免谈。”张丽摊手，“没钱。你们自已想办法去吧。”
“我看你是找打！”张淼怒火中烧，扬手就要朝张丽打来。
“住手！”张明朝猛地冲上前，一把抱住张淼，“你要干什么？那是你侄女！”
“放开我！张明朝！”张淼挣扎着，“今天我非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董姣在一旁尖叫：“打！打得好！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蒋美丽吓得抱住张丽，浑身都在发抖。
张丽却异常平静，她看着张淼狰狞的脸，冷冷地说：“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报警。到时侯别说五百块，你可能还得进去蹲几天。”
张淼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他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最怕的就是警察。
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张淼怎么回事？还想打侄女？”
“就是啊，人家小丽说得没错，借钱写欠条天经地义。”
“董姣也太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