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喜欢吃桑葚,江素棠便每天去摘,如此这般,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军区大院的生活条件,总体算是很优越的。有上下水,不用出去挑水,家里打扫一遍就能保持的干干净净,不用反复打扫。她干活又麻利,所以总是能闲上大半天。
人一闲就有忧思,她哪里敢让自己闲下来。她写诗,眼泪滴到纸上,从黑夜到白天,第二天起来眼睛都是肿的。她知道不能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这里,得找事情做。
于是她去山上摘桑葚,叶云去了两天,嫌累就不去了,还劝她也不要去,可她偏偏是个不听劝,只说娃爱吃。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桑葚要过季了,娃也快吃腻了。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顾铭锋的第二封信来了。依然是薄薄的信纸:你的诗我看到了,多吃肉。
一瞬间,江素棠血液沸腾。他看到了,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没有他的地址,不能寄信,只能把自己写的诗投稿给报社,像大海捞针一般,想让男人看到。这种傻瓜一样的行为,真的得到了回报。
傻人有傻福。
当晚,江素棠买了肉,做了溜肉段。油炸过的肉又挂了汁,香喷喷的,咬一口更是酥脆。他让她多吃肉,男人说的话,她会听。
就算两人相隔千里,心也是紧紧连着的。
今年夏天的蚊子特别多,闹得人睡不着,蚊子又似乎带了毒,咬一口便起一个大包。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无论是江素棠自己,还是家里的三个娃,都特别招蚊子。
所以她买了纱布,做了蚊帐。
其他军嫂看到羡慕的不行,非要买了布,让她帮忙做蚊帐。江素棠只帮着两三个熟络的军嫂做了,没白做,赚了一小笔手工费。她现在早已适应军区大院的生活,和各位军嫂家属之间的相处也游刃有余。
她终于在大院里站稳了脚跟,而男人却迟迟不回来。
她心里苦闷的,同样想不明白,为什么凡事都不能圆满,为什么凡事都要缺一门?
江素棠没有等来顾铭锋,却等来一个女人。女人四十多岁,穿着一件垫肩西装,西装里的垫肩,把肩膀垫的极宽,比大部分男人的肩膀还要宽。女人还烫着卷发,弯弯曲曲的卷很显眼,耳朵上更是夸张,一对巨大的金色的圆耳环。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三厘米的细跟,不算高,但走起路来依然摇曳。
这样的打扮过于时髦,时髦的就像一个异类。她在军区大院门口徘徊着,也不知道要找谁。
警卫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女同志,您找谁啊?这里是军属大院,门口不能随意逗留。”
“啊那个我”容柔有些慌张。
她混迹于商业场,听别人说,有人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戴着一块玉佩,跟她的很像。她一直生活在港城,灯红酒绿的生活之下,几乎让她忘了,她还生过一个女儿。
突如其来的消息勾起回忆,她现在独身,在港城有不少家产,楼、珠宝、一家公司。这些有她自己的家产,更多的是她丈夫留下的遗产,她在港城嫁过三次。嫁一个死一个,一个比一个有钱。有不少人管她叫黑寡妇
尽管如此,仍不乏追求者,她长得太漂亮了,这是一张绝杀牌,靠脸便能保她衣食无忧。
但她累了,不想再嫁了。
虽然嫁过三任丈夫,却没有生下任何子女。她想起自己早年还生过一个女儿,是被她当成累赘一样扔掉的
当时年轻,不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如今过了不惑之年,又想弥补当年的遗憾。
她不停地托人打听,线索终于清晰明了,她的女儿现在叫江素棠,嫁给了一个大陆军人。
现在面临两件事,第一,她要确定江素棠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女儿。第二,她要看看江素棠的品性如何,如果是个极坏的人,她也是不肯认的。
“我,我想找江素棠。”容柔说。
“您要找顾军长的媳妇?”
“您是什么人?”
“您找她干什么?”
警卫员像连珠炮一样发问,眼前这个女人的穿着打扮,让人不得不怀疑。
容柔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你别误会,我是港城同胞,江素棠是我的亲戚,我来探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