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抹了一把泪:“老夫人本就不喜我家夫人,加上安姨娘又是郑二夫人的表亲,伯爷更是听也没听,就说是我家夫人不要没事找事。”
安姨娘这人萧锦瑟是知道的,年轻时候看着是个老实的,十年前自家侄女成了郑浩源大舅哥的小妾,这安姨娘也就顺势攀上了郑二夫人那条线。
她那张嘴巴,是真有几分能耐。原本忠勤伯在鸿胪寺挂着个清水闲职,近年靠着郑首辅连升三级,如今已是鸿胪少卿了。那忠勤伯和他那个只认势不认人的母亲,怎能不把安姨娘捧在手心供着?
可怜吴氏,当年嫁入忠勤伯府时,她父亲还在朝中为官,自己又是风头正盛的威远侯府少夫人,忠勤伯府那叫一个恭敬,奉若珠玉。
如今世事变迁,娘家失势,连嫁妆也都花的七七八八了她在府中的日子却是一年不如一年。眼下中馈大权早被安姨娘握在手里,府中上上下下都看她脸色行事,就连那位年近七旬的老夫人,也日日蹉跎吴氏,来讨好安姨娘。
更可恨的是,吴氏膝下五个孩子——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如今竟无一人还肯站在她这一边。
两个儿子,一个是世子,一个刚做了五品主事。外人看来前途光明,孝顺懂事,可春桃却知道,他们回到家,连正眼都懒得瞧吴氏一下。
偶尔吴氏实在想他们了,让人请他们来看一眼,回的却是冷冰冰一句:“娘不是身子不好吗,就别劳心了,歇着就是。”
说罢便随意挥退下人,去后院听安姨娘谈“府中大局”。
那模样,倒像吴氏才是那个碍眼的外人。
三个女儿大女儿嫁得远,二女儿嫁给安姨娘侄子更是帮安姨娘说话,前些时日回门,还私下劝吴氏让着点安姨娘就当是为了她这个女儿,和这个家!
那天晚上,春桃听到吴氏在屋子里哭了一晚上。
小女儿除了想掏吴氏嫁妆,其余时候根本不拿正眼瞧她这个亲生母亲,至于几个孙辈,哪个不是喊着“安祖母”喊得亲热?春桃看在眼里,心里发酸——明明吴氏才是他们的亲奶奶啊!
安姨娘也正是仗着这些年“上下都服帖”,越发肆无忌惮。
她刻意减了吴氏每日膳食的荤腥,连早晚的汤水都淡得可怜;卧房里常年不换的屏风后头潮气重,府中却无人理会;年年添置炭火,她分下来的碳却是最差的劣品,一捏就碎,烧不旺也保不了暖。
一个月前,因周景和在书院中与人起了冲突,忠勤伯怒气冲冲回府,把这口火全撒在吴氏身上,痛骂她教子无方。
那之后,安姨娘干脆连面子都不装了。
“您不知道,那几日,我们夫人连热水都难求一盆,咳得喘不上气,府医来看两眼就走,连脉都不把——说‘无碍’!若不是夫人撑着,早就”
春桃声音哽咽,眼泪一颗颗滚落,“今日,好不容易夫人身子稍好,在花园走走,听到他们要拿她生辰给您做筏子,当场就急了,这才让奴婢赶紧来一趟!”
这几年郑二夫人和她那个小团体,在贵妇圈里可是出了名的,但凡被她们盯上整顿的,好几个都去庄子上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说到最后,春桃已是眼泪涟涟,几乎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老夫人,奴婢知道您向来是个有本事的,奴婢求您,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她如今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听完春桃的描述,别说萧锦瑟了,张氏也都惊呆了。
见过宠妾灭妻的,没见过孩子跟着小妾一起欺负自己亲生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