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平日里确实是个妻管严,但这么多人都在呢,瓮声瓮气道:“来之前不就说了,今日你们好生给她们做做典范的吗?”
二叔婶子垂着自己的小腿:“那也没说站这么久啊!反正我站不住了,谁爱站谁站!”
一句话说完,又陆续有几个年纪大的婶子坐在了地上,一直守在门口的甄管家装没看到,直到听说萧锦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立马安排人端了六把太师椅进去。
威远侯府因进来来往的多是些女眷,花厅全换成了交椅,比太师椅略微矮上一些,几位婶子一坐,个个都比身旁的男子高出半截身子看着极为滑稽。
五太爷看出不对,正准备差人去换,可一道爽利的声音就在这时传来了。
“哎呀,族长大驾光临,老身竟未亲自迎接,真是失礼失礼!”
萧锦瑟小碎步碾进来,看着族长一脸便秘的老脸,笑眯眯道:“刚刚府中出了一些大事,族长您老人家不会跟小辈我一般见识吧!”
人嘛,总是要学会变通的,遇到比你小的,要学拿长辈的范,遇到比你大的,也要学会嘴甜,人家才四十九,还小呢!!!
五太爷还想摆点长辈架子,被族长一个眼神拦下。对方若是敢晾他们半个时辰再现身,嘴上那点功夫自然早打磨过一遍。他不愿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我们今日为何而来,你心里该清楚。”
“老身自然知道,说来老身还要谢谢族里呢!”
族里人一惊,这么好说话的吗?
说话间甄管家又让人搬来三张太师椅,摆成一个等边三角形,萧锦瑟一边说一边坐在最前面,挺直脊梁带着笑意俯视着有点懵的林守仁,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怎么?”她慢条斯理开口,“族长不是听说我家砚儿受了委屈,特地来替我们孤儿寡母撑腰的吗?”
萧锦瑟语气温和,眼眶还似泛了点红——一副真情流露的样子。
“毕竟自从老三那年去了,这七年来,族中来人不是借银子,就是托我们孤儿寡母替谁哪家孙子铺门路。年年收成都不送,一文谢礼都不带捎的。”
她顿了顿,语气越发感慨:“老身一度以为,是我们侯府没了靠山,族中便不愿再走动了谁承想今日砚儿出事,族长您竟带着满屋长辈一齐来了。”
她说到这儿,居然还起身,微微一躬:“这情分,老身记下了。”
张氏和姚氏听得那叫一个仔细啊,原以为自己刚刚一番阴阳怪气已经杀伤力很足了,此刻才发现,自己那些不过是幼儿园掐架,跟老夫人这“笑里藏刀、刀刀捅心”的章法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看着族里人被挤兑得老脸涨红,二人觉得,她们要学的,还多得很啊!
林守仁一大把年纪了,在族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何曾被人当众这样“翻旧账”,简直是指着鼻子抽脸!
一口老血差点涌上来,拐杖“邦邦”地往地上一杵,声音震得桌角都颤了一下:“林萧氏!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锦瑟看着那根拐杖,眉头一挑——这玩意儿还挺有气势的,改天自己也得备一根。
面上却半点不恼,甚至唇边还浮起一抹讥讽的笑:“老族长,您这是生什么气啊,老身哪句说得不是实话了?”
整个人往椅背一靠,眼神倨傲地扫过前方,声音顿时冷了几分:
“还有,记住了——本郡主乃太宗皇帝亲封的宜欢郡主,金册玉印,宗籍可查。当今圣上见我尚要唤一声‘小姑姑’。”
她眼神一压,嗓音缓慢却句句穿骨:“你,一个白身闲人,凭什么直呼老身林萧氏?”
一句话甩下去,如山落地。厅中一瞬寂静如死,连甄管家的呼吸都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