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茵把带的货卖完，就跟刘桂花收摊回去了，刘桂花和罗二婶急着去上班，苏文茵和罗盼楠将玲玲和珊珊送去托儿所，二人一起去公交站台。
“文茵，你跟我们顾总什么时候认识的？”
罗盼楠看着苏文茵，满脸关心：“我不是打听你的私事，实在是在顾总的公司他太照顾我了，我没干多少活，每天还管饭，一个月还有二十五块钱的工资，我担心我在他公司里待着，会给你惹麻烦”
苏文茵跟罗盼楠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什么人苏文茵再清楚不过了。
怕罗盼楠有心理负担，苏文茵将顾嘉辰的意思转述给罗盼楠。
“盼楠姐，虽然我跟顾大哥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相信他是真心想要帮你，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顾大哥说你做事很用心，帮了他不少忙。”
罗盼楠叹了口气：“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能帮顾总什么呢？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这么包容我的”
苏文茵拍了拍罗盼楠的手：“盼楠姐，你别这么说，你的好我们都看得见，顾大哥这么说，肯定是你真的帮了他忙的，你就安心在他那里上班就是，这样就算你离了婚，也不用担心养不活琳琳和珊珊。”
罗盼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苏文茵将罗盼楠送上车，她要等的公交也到了，这个时间段的公交车上人满为患，好在苏文茵是在站，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闭着眼开始养神。
南油的服装厂里，气氛凝重得像一块铁板，老钱带着二十几个老工人堵在厂门口，手里的铁棍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香港佬滚出去！”工人们齐声高喊，“资本家休想剥削我们！”
苏文茵看到这阵仗的时候，下意识愣了一下，布鞋鞋底踩在碎玻璃上，她自己倒没太注意到，顾嘉辰立即将她往旁边拉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护在她身前，却被她轻轻推开。
“钱师傅，”苏文茵的声音清晰而镇定，“您儿子在沙头角中英街摆摊吧？听说生意不错。”
老钱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儿子偷偷摆摊卖走私电子表的事，厂里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顾嘉辰的助手适时递上一沓照片：一个年轻人正在向港客贩卖电子表，背景是中英街那棵著名的榕树。
“海市特区的政策允许外资收购亏损企业，”苏文茵从公文包中取出文件，“这是市里批准的收购协议，愿意留下的工人，安置费是半个月的工资。”
人群开始骚动。
半个月工资在这个大多数人工人月薪不足百元的年代，无疑是一笔天降横富。
就在这时，丁厂长推开人群走来。
他手里举着当天的《海市特区报》，头版赫然印着通栏标题：《东三省十一家国企破产，万名工人下岗》。
“都醒醒吧！”丁厂长的声音带着痛心，“还以为端着铁饭碗能过一辈子吗？北方已经有多少工人下岗了！”
老钱一把抢过报纸，双手微微发抖。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第三版的一个小角落：某市轴承厂正式破产拍卖，他的大儿子就在那家厂子工作。
顾嘉辰点燃一支香烟，火光照亮合同页脚的一行英文小字：乙方需优先聘用原厂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