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庄园,电话那头传来爷爷爽朗的笑声。
“烟儿,做得好。”
“周家在你手里,我放心。”
我挂断电话,看着窗外,夜色如墨。
刘洋疯了。
聂倩废了。
那些曾经骑在我头上的叔伯,如今见了我,连头都不敢抬。
我赢了。
赢得彻底。
可我的心,却像被掏空了一块。
我驱车前往庄园。
我想见见爷爷,那个唯一真心待我,为我铺平一切道路的亲人。
或许,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找回一点属于周如烟的温度。
车子在庄园门口停下。
我没有让司机通报,独自一人,循着记忆里的小路,走向爷爷的书房。
夜很静。
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书房的灯还亮着,门虚掩着。
我正要推门,却听到了彪叔的声音。
“龙头,一切如您所料。”
“新龙头的心,在经历了刘洋和聂倩那场闹剧后,已经彻底坚硬如铁,再无人能轻易动摇。”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爷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冷意。
“那个李二狗,处理干净了?”
“按您的吩咐,给了他一笔钱,送他出国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出现在新龙头面前。”
李二狗?
那个冒牌货?
爷爷早就知道?
我浑身的血液,一寸寸变冷。
我贴在门缝上。
“妇人之仁,是帝王大忌。”
“不让她亲身尝一次彻骨的背叛,不让她亲手斩断那点可笑的情爱,她如何能真正坐稳这把椅子,如何能带领周家,在这吃人的世道里,再走一百年?”
轰的一声。
我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三年的婚姻。
刘洋的每一次羞辱。
聂倩的每一次构陷。
祭祖大典上,那只踩在我手背上的皮鞋,那只砸向我头颅的爵杯。
我以为的苦难,我以为的隐忍,我以为的绝地反击。
原来,只是一场戏。
一场为我量身定做的,盛大的加冕典礼。
而导演,是我最敬爱的爷爷。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又被我硬生生逼了回去。
不能哭。
周家的龙头,不能有眼泪。
彪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叹息。
“从三年前您让小姐嫁给刘洋那天起,这剧本,就已经写好了。”
“刘洋的贪婪,聂倩的嫉妒,甚至那个冒牌货李二狗的出现,全都在您的算计之内。”
“您用最无情的方式,为自己最心爱的孙女,上了最重要的一课。”
书房里,爷爷喝了一口茶,声音沉稳,带着一丝狠厉。
“这周家,想要千秋万代。”
“就必须有一个,没有弱点的王。”
我缓缓直起身。
擦干了脸上最后一丝湿润。
我转身,一步一步,走回黑暗里。
来时的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坐回车里,司机恭敬地问:“龙头,现在回去吗?”
我看着车窗里倒映出的那张脸。
陌生。
冰冷。
没有一丝表情。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新提拔的刑堂副堂主,一个只听命于我的年轻人。
电话接通。
“龙头。”
我看着庄园深处那点温暖的灯光,声音平静得可怕。
“派人守住庄园。”
“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龙头。任何人,都包括吗?”
我笑了。
“对。”
“任何人。”
他想要一个没有弱点的王。
我便做给他看。
王座之上,不容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
哪怕那个人,是亲手将我推上王座的,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