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遍熬药的浮沫,最苦的部分。
她毫不怀疑,她如果给他毒药,他也能毫不犹豫地一口喝完。
看他喝完,喝完还憨憨地笑,她拧着眉头,“不苦么?”
程冬阳直视着她,直摇头,“不苦,是甜的。”
“”
她凝视着他,只一会儿,程冬阳突然感觉到薄唇被什么东西给扫了一下。
他傻傻愣愣的。
“张嘴!”
清越的声音一响起,男人立刻条件反射地张开薄唇,被她指尖触碰的地方都是麻麻的,微微颤抖着。
她用指尖塞了颗水果糖进他嘴里。
水果的清香立刻在他嘴里弥散开来,甜丝丝,滑溜溜的。
他眼底也释放出点点星光。
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水果糖。
尤其香气还缠绕在他的唇上,不是水果糖的。
程冬阳直勾勾地盯着她,“药,我能再来一碗么?”
楚妍没忍住,捶了一下他的胳膊。
生疼生疼的。
媳妇儿的劲好大!
他揉了揉胳膊,又望着她笑了。
原来痛也能是一种幸福!
两人上了楼,程冬阳立刻换了说正事脸。
敛了笑,表情严肃,“审讯令申请下来了。”
楚妍点头,好歹等到了。
程冬阳抿了抿唇道,“媳妇儿你还是别为难自己,如果中途要是受不住了,就随时和我说,可以撤出来。”
“好。”
程冬阳又叮嘱,“现场的画面比较血腥,毕竟他们两也被审讯一段时间了。”
他回来后,也去审了几次。
奈何这两人嘴硬。
可现场是很惨不忍睹的。
楚妍摇头,“没有事,我相信我们的孩子都随我们俩,不会怕的,而且他们也知道这是为了国家。”
我们的孩子
几个字就把程冬阳给哄好了。
他嘴角边上翘,边点头,“我不是担心孩子,我是担心你,我怕你闻到血,想吐。”
“那我要是不舒服,我就在底下捏捏你的手,你就找个借口带我出来。”
“好。”
-
深夜,趁着徐静睡着,潘志逸替她掖好被子。
他面目凝重,走出门去。
不一会儿来到了竹林里的一座小木屋,推门,迈步进去。
“深夜找我什么事?”
里面传来一沙哑的声音,却看不清对方的面目。
“我可以退出吗?”潘志逸脸上依旧挂着笑,暗地里却攥紧了拳头,“我保证不透露任何。”
虽然希望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万一呢
对方沉默了会儿,“可以。”
潘志逸没想到这么轻松,简单到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敢掉以轻心,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
身后传来一抹冷酷却含笑的声音,那笑声载着一抹讥诮,“潘团长,你马上要当爸爸了吧,我送徐指导员一份礼物,可好?”
潘志逸面色微变。
转过头,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礼物就不用了。我刚才的话,您就当个玩笑。”
以己为饲,与恶魔共舞。
他没有人脉,没有天赋,一步步走到今天。
窃取了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
曾经他觉得这么些年,没有孩子,就是他的报应。
而现在,即便有了孩子,他也没有能力守护他了
翌日,楚妍和程冬阳肩并肩,走到了审讯室门口。
他推开门,朝着楚妍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走了进去。
程冬阳一落座,面对朱鹏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冷酷无情,瞳仁都折射出冷冽的光。
下颚线锋锐无比。
楚妍定睛看着朱鹏。
这年头没管那么严,审讯的时候也是可以动刑的。
所以朱鹏的情况,比她想象得更糟糕。
脸上都血淋淋的,皮肉翻出来,里面森森的白骨都露出。
还有一只眼睛凹陷进去。
对待叛国贼,部队里恨不得人人诛之,要不是为了审讯,他们还不会收着力。
程冬阳不耐地叩了叩桌面。“朱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