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妍头皮略有些发麻,想到的撒娇话还没来得及开口——
“我是程团长的勤务兵,我叫张全。”
楚妍一瞬恢复如常,“张全同志,你好。”
张全面无表情道,“程团长没在。”
上次接了电话,看到程团长和他媳妇儿似乎聊得很不愉快。
哦,不只是上次,上上次,甚至上上次
每次程团长接他媳妇儿的电话,或者看电报,都是跑着去的,跑得还极快。
他说她不喜欢等。
可每一次程团长去的时候,都是欢喜去的,回来的时候,那张俊脸都垮着。
程团长又不像是别人家团长,心情不好,就操练手底下小兵。
他心情不好,都自己消化了。
自己去跑操,弄得浑身是汗,脱力地躺在练兵场上。
自己去练拳,打得拳缝都出血。
他们这些他手底下的兵看着都心疼。
所以,张全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就带了些脾气。
楚妍听出来了,但无视了,“小张同志,那他去哪儿了呢?”
听这声音,肯定是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把他们团长迷得晕头转向的!
张全握了握拳头,摆着脸子。
突然想起团长媳妇儿也看不到他的臭脸,便刻意将声音压得又低又冷,“支援防暴部队去了。”
这次任务危险又紧急。
他平日都是跟着团长的,但这次却没跟。
他腿受伤了,团长就让他留下了。
楚妍喃喃道,“危险吗?”
不知为什么,她心头有点突突的,有些不安,所以也就下意识问了句。
莫名想到那些暴乱分子可是没有人性的。
书里下乡后,她就没和程冬阳联络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算了一下,他接到任务的时候,也就是回电报的时候吧?
但他却压着脾气,一个字也没提。
张全一听就爆发了,“你问这个做什么?上次我可是看到团长给你发的电报了,说是不离婚,只有丧偶,你不会巴不得团长他”
楚妍直接打断了他,眸光冷冷的,“闭嘴。”
一扫刚才的温和。
张全也说不出话来了,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更是因着这道微冷的声音,心头一颤。
狐狸精居然也会发脾气?而且说话的语气,那股不怒自威,和团长还怪像哩。
他晃了晃脑袋,猛然醒悟。
就算团长不在,就算他替团长打抱不平,也不该这么乱发脾气。
“团长约莫两周后就回来,你到时候再打电话来!”张全顿了顿,说话又超大声,“不过,我是绝对不会为刚才的事道歉的!”
说罢,他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一旁接线员看着他,“张全,你就不怕你们团长回来找你算账?他可护这小媳妇儿护得跟心肝宝贝似的。”
“我不怕。”张全大声说。
部队里又不止是他,大家伙都是有些为程团长打抱不平的!
程团长输哪儿啦,凭什么不喜欢他!
他要是个女的,他也选程团长!
可惜这女人不仅不喜欢程团长,还每次都要伤害他。
“嘟嘟嘟。”
听着听筒里的短音,楚妍扶额。
这人应该不超过十九岁,属于管不住自己脾气,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的年纪。
老板娘八卦地迎上前来,“怎么样?他原谅你了?”
“没有,是他的勤务兵接的电话,对我挺有意见。”
“唉,妹子,你要想通了,就和你男人好好过日子,别再作了。”
“诶。”楚妍应了一声。
不过总算是打过电话,知会了一声。
不在就不在吧。
她先去了再说。
沪市公馆这套房子马上要卖了,她可不能留在这里给自己找麻烦。
等到了部队嘛,就继续好好过日子。
对着男人“攻城掠地”,再难,还能比卡迈克尔数与费马小定理逆命题的证明题更难吗?
楚妍转头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夜里,一抹刚硬的身影仰躺在沙地里看星星。
穿着军绿色作战衣,配迷彩马甲。
健壮的胳膊曲起,放在脑后,躬起的肌肉块胳膊硬邦邦。
腰身劲劲的,黑色长裤包裹下双腿笔直修长。
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地里。
寸头下,面目轮廓冷峻。
左侧脸上,眼睛下也有些微迷彩痕迹。
西北黄沙漫天,气候恶劣。
暴力团伙也不少,乱得很。
正因为如此,和他首长交好的王师长才借了他们这支精锐部队过来,希望能联合当地部队,将这批暴力团伙一网打尽。
可即便这么贫瘠的地方,看上去一无是处,但也有美好的地方。
夜空一望无尽,深蓝色的天幕就像绸缎般,上边布满了一颗颗一闪一闪的星辰。
程冬阳白天一直在忙,等到晚上,静下来,脑子里就会回想着她的那句话。
“程冬阳,我要离婚!”
发的是电报,可他脑海里却能栩栩如生地回想起她说这话的样子。
杏眸亮如星辰。
水眸带着几分愤怒和嗔怪。
唇瓣一张一合。
——想亲。
没有愤怒,那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身体都硬了。
“小没良心的。”程冬阳侧过身,小声嘀咕了句。
“团长在干嘛?”随着声音刚落,什么东西掷了过来。
程冬阳合拢长腿,坐了起来。
雷霆般眼神一扫,大掌稳稳接住。
见是一月牙状的军绿色水壶,程冬阳揭开盖子。
咕咚咕咚,突出的喉结滚动着,有水珠,顺着硕大的喉结滚落下来。
他放下水壶,眸色深邃,神色如常,“陈建,你刚才问我什么,我没太听清。”
陈建也放下水壶,挑眉。
团长耳力目力过人,射击十发十环只有他,还能有没听清的时候?
他下意识就回了句,“问团长你刚才在干什么。”
程冬阳冷硬着脸,目视着他,直言不讳,“想媳妇儿。”
陈建:“”
他竟无言以对。
他们团长什么都好,就是个恋爱脑。
他们虽然都没见过嫂子,可都知道团长和嫂子这段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团长啃着苦瓜吃得吧嗒吧嗒香,还骗自己是甜的。
而他们这群皇帝不急,即将要被急死的“太监”呢,只能干着急。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