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得到了另外两人的同意。
本来按照规定她们就是需要下乡去的。
而且现在的情况，有家也是回不得了。
沪市这，人人相传，很快就会都知道她们是叛徒的闺女。
到时候她们会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而回到苏北老家，那里就没人知道这件事，有爸爸老家人的庇护还能过安生日子。
“那钱，就我拿着，毕竟我是大姐。”
周欣悦此话一出，另外两人眼神皆不对劲地看着她。
周倩倩直截了当道，“大姐，不是我不信你，要说家里之前爸妈在的时候，你占的便宜最多，现在这钱你拿着，那又是你钱最多，凭什么？”
周珊珊也道，“直接把钱分了算了。鸡蛋不能分一个篮子里，万一你这钱被抢了，我们就什么也不剩了。”
周欣悦无奈之下，只好把钱分成三份，每人十来块。
三人无处可去，便准备在城隍庙那打个盹，第二天再去下乡登记处去，看能不能提前下乡。
城隍庙那白天还好，一到了夜晚，没人管。
流浪汉是特别多，她们三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又是很惹眼的。
立刻有身上还爬着臭虫，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的怪叔叔走上前来，“小妹妹们，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周珊珊直接拿出一把刀，把玩着。
那怪叔叔见状，仍然不怕。
周珊珊一把划破了他的衣服，嗤笑道，“有胆你就过来，我可能不好过，但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小赤佬，侬看看啥人怕啥人！【上海话。翻译：你看看谁怕谁。】”
周欣悦本以为会不管用的。
谁知道，那流浪汉肉眼可见地怂了。
如果胆子大的，怎么着都可以捞一笔，就不会成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
但见他缩了缩脖子，“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嘛，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么？”
摆摆手，走远了。
周欣悦对她这个平日不作声的妹妹禁不住侧目而视。
关键时候，可比周倩倩管用太多了。
三人依靠着墙，拿破旧的草席盖在身上。
晚风凉静，就那么将就地凑合了一晚。
三人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很早就去了下乡登记处，就想快点下乡。
结果，那地儿就在公安里。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还一个个戴了面罩，遮掩住自己的脸。
“同志你好，我们要查一下下乡事宜，看什么时候出发。”
人也是特别多，挤来挤去的，周欣悦便觉得别人应该不会关注她们仨了。
工作人员笑容和善，“名字。”
“周欣悦，周倩倩，周珊珊。”
工作人员一听这名字，当即诡异地抬头望了一眼，那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殆尽。
周欣悦也是个敏锐的，她立刻敦促，“这是我们仨的户口本，麻烦您还是尽快帮我们办了。”
工作人员一脸冷漠地点头，“行！”
三姐妹总算松了口气。
苏北是父亲老家的村子，相信不会亏待她们的。
而且那里有山有水，地处富饶。
只要到那里就不会无家可归了，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
工作人员仍旧一脸冷漠，刻板，“下乡地点：东北地区呼玛县。”
周欣悦忙着观察四周，有没有人发现她们，她还从未过过这种事事小心谨慎，事事提防的日子，话都没过心，习惯性地点点头，正要签字——
突然胳膊被狠狠掐了一把。
“周珊珊，你干嘛！”她不悦地摆起了脸子。
“你先听清楚下乡地点在哪儿再签字。”
“不是苏北吗？”周欣悦没好气地说。
周倩倩愣愣的，继而纳闷道，“为什么是呼玛县？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位小同志！”工作人员双手撑着桌子，愤怒地站了起来，“所有地方，都是祖国的大好河山，祖国就是需要你们去各地发光发热的，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利于团结的地方？”
要照以前，周倩倩肯定就要干架了，但这几天的变故，让她人都瘦了一大圈，脸都憋红了，抿了抿唇，不再吭声。
反倒是周欣悦激动道，“这位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啊，我们家的下乡地点明明是苏北清水镇。”
工作人员瞄了一眼，冷笑，“没搞错。你们之前就是要去呼玛县的，是你父母用那肮脏钱想尽办法改了下乡地点，乱了这份公平。还好查出来了，现在拨乱反正了，否则就要有无辜的人被你们挤掉了位置，去本不该他们去的地方。”
工作人员是知道全部内情的。
之所以没有完全说出来，就是顾及着她们还是几个小孩子算了。
可刚才周倩倩一副那样的态度，她也终于明白。
歹竹出歹笋！
“”
周欣悦竟无言以对，她根本不知道下乡地点是她父母也动了手脚改的，要不然他们根本不会那么好命，被分配到去爸爸的老家苏北。
呼玛县，她听人说过，这呼玛县极为苦寒。
当地农民生活困难，生产队经济条件有限不说，还需和五保户家庭合住。
桩桩件件都是最差的。
是大家最怕分到的地方。
待看清纸上写的，周欣悦两眼一黑又是一黑。
居然是呼玛县养猪场，一个又脏又臭的地方。
她整个人都麻了。
从公安出来，周倩倩直接哭了，她这几天流的眼泪，比她之前所有年加在一起的还要多，“姐，我不要下乡了”
“已经分配好的，你不去就是找死。”
“那我也不要去，去了那里会脱我一层皮的！我想好了，我死也不去！”
听说呼玛县的人一个个饿得跟螳螂似的，她最怕饿了，那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那你就一个人待在沪市自生自灭吧。”
周欣悦冷冷地说完，也不再管她，和周珊珊一前一后，掉头就走了。
周倩倩浑浑噩噩的，她姐怎么不多劝劝她呢？
算了，不管劝不劝，她是不想去的。
沪市再怎么样，也比那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好。
她刚和周欣悦、周珊珊分道扬镳，昂着个头，迎面走过来一大群来势汹汹的人，为首的那个她还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