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持续不断地响着。
纪凌擦干眼泪,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去开门。
秦骁宇站在门外。
头发有点长有点乱,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带着寒冬的凉气。
他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和脸,眼神瞬间软了下来,什么都没说,伸出手,轻轻把她拉进怀里。
“我刚下班回来,在楼下看到你的灯亮了,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纪凌被他圈在怀里,哭得发烫红肿的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衣领。
她闻到冬天的冷腥味,还有一丝熟悉的、专属于他的气息。
他手臂收拢,把她整个人稳稳地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心跳声透过布料传来,沉沉的,一下一下。
纪凌紧绷的身体慢慢松了下来,脸埋进他颈间,眼泪从紧闭的眼缝里渗出。
“我下午去晋州看了我妹,墓园是灰色的,我妹好像也变成了灰色一想到把她孤零零地丢在那,我真的好难过”
秦骁宇低头,吻了吻她眼下的泪水,柔声说道:
“她只是跳出了时间,变成宇宙里最原始的组成部分:分子原子,慢慢重构成你身边的其他事物。
从此以后,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是她;为你抵挡寒冷的毛衣是她;当你疲惫时,眺望的窗外蓝天,还是她。
她是你亲人的身份消失了,但其实她无处不在,永远陪伴你四周”
纪凌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地看着他,哑着嗓子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揽着她进屋,佯装寻常道,“我做饭给你吃,想吃什么?”
“卤肉饭”
“好。”
秦骁宇揽着她坐到沙发上,然后把电视打开。
电视上正播放新闻。
“今日上午,拥有三十年历史的知名制鞋企业斐路集团正式向法院提交破产清算申请
这家曾占据外贸鞋业17市场份额的老牌企业,最终倒在绿色转型的路上”
秦骁宇看向纪凌:“要换台吗?”
“不用。”
“那行,你先看,我回去拿点食材。”
秦骁宇拿了做卤肉饭的食材返回时,纪凌已经换了台。
他在岛台边处理食材边问:“怎么不看了?”
纪凌嘲讽地笑了下:“不用看了。纪家什么情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她起身,走到岛台边,帮秦骁宇一起料理做卤肉饭的食材。
俩人吃完晚餐,又一起把碗筷、岛台收拾好。
秦骁宇站在水槽边洗水果,纪凌后腰抵着岛台,边喝水,边静静地看着他。
这一幕,对她来说,很陌生,又很熟悉。
陌生的是,从未有任何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做这些事。
熟悉的是,她从小看着连爱珠做这些事。
这一幕,让她有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她放下水杯,走过去,从后面抱住秦骁宇的腰,想问他为什么要陪自己,却又开不了口。
秦骁宇清洗水果的手一顿,扯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按住腰上她的手。
他转身,后腰抵着水槽边缘,将她圈进怀里,力道温柔却安稳:“我晚上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好。”
他低下头吻她。
吻落得又缓又柔,先是轻轻碰触她的唇瓣,带着试探的温存,右手托着她的后颈,将她按向自己。
俩人唇齿温柔地交缠,不带掠夺,只有无声的抚慰和深深的依恋。
纪凌沉入热水中,水波晃动,刚覆过胸口,身后,秦骁宇就跨了进来。
随着他往下坐,水猛地涨高,漫过纪凌的锁骨,空间瞬间变得逼仄。
秦骁宇的胸膛紧贴着纪凌光滑的背脊,俩人细腻的肌肤相触,纪凌内心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下意识想往前挪,却被他环在腰间的手臂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那手臂肌肉绷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将她的身体压向自己。
男人干净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湿漉漉的颈后和耳根。
纪凌难捱,急促地吐气。
秦骁宇的唇贴上她白皙的颈侧,啃噬、吮吸。
雾气蒸腾,空气中满是粘稠的因子,水声、粗重的呼吸声、无声却汹涌的念想,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燃烧。
秦骁宇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哑:“去床上?”
“床上”
秦骁宇笑着含了含她的唇,扯过一旁的浴袍穿上,然后将她从水里捞起来,抱去床上。
他们抵死亲吻、缠绵。
月光从落地窗撒进来,映着他额角滚落的汗珠和绷紧的下颌线。
一切发生得青涩、急促,像夏日骤雨。
纪凌蹙紧眉头,闭上眼。
世界归于寂静,只剩彼此胸膛里如鼓擂般的心跳。
纪凌长长呼出一口气。
俩人相拥,沉入暖和的被中。
见他满脸通红,纪凌猜到原因。
“我很期待你的第二次表现。”
既没有安慰他“第一次都是这样”,也没有鼓励他“以后会好的”。
秦骁宇纠结的心情稍缓,吻了吻她的唇,将她圈入怀里。
纪凌背对他而躺。
指腹在她心间的竖条疤痕上摩挲片刻,问:“这里以前受过伤吗?”
纪凌按住他的手:“我十一岁的时候,做过心脏移植手术。”
秦骁宇呼吸一窒,抱紧了她:“这是大手术难怪你身体那么虚弱”
“以前身体还可以,去年特别差。”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对不起。”秦骁宇抱紧了她,不住地吻她,“是我不好。”
纪凌抬眼,望向落地窗外大海神秘、翻滚的海面:“我曾经想过找人暗杀你。”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在我放过你之后,靠近我?”
“因为我爱你。”
纪凌闭眼:“什么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