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按指纹开门。
盛岳进门,换上拖鞋,提着保温桶朝岛台走去。
他找出餐具,盛好一碗放着。
见纪凌呆坐在沙发上,他走过去,挨着她坐下:“在想什么?”
纪凌望着落地窗外、像要吞噬天地的大海,悲凉道:“医生说,纪云如果不换心脏,活不过两年。”
盛岳叹气:“纪云是熊猫血,供体太难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心脏供体需要血型匹配。
熊猫血是稀有血型,在人群中只占03,而捐献器官的人本就少,少上加少,纪云想等到心脏供体,很难。
这些,纪凌也很清楚。
可她不甘心!
“难不代表没有。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尽快准备好纪云换心的费用。”她看似说给盛岳听,其实在说给自己听,“我一定要拿下生物胶的独家采购权!只有这样,公司和纪云才能活下去!”
她说完站起身,走到岛台边坐下,拿起汤匙,大口吃粥。
盛岳在她对面坐下,撑着双肘,心疼地看着她。
“即便公司倒了,纪云换心的钱我也付得起,你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公司能救就救,不能救就拉倒。我看希望不大。”
说起纪家那个要倒不倒的公司,盛岳也是头大。
纪凌没吭声,沉默吃着粥,很快把一大碗鸡粥都吃光。
盛岳上了一趟洗手间出来,从身后抱住她,双手掐着她因病而越发纤细的腰肢,低头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晚上我住这儿陪你?嗯?”
纪凌闭了闭眼,隐忍道:“我身体不舒服,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不会吵你,可以么?”
“不可以。”
她身子还虚着,盛岳没敢惹她,吻了吻她的脸颊,恋恋不舍地离开。
这一夜,纪凌十分难捱。
她边哭边回看纪云的照片,到天快亮才勉强入睡,睡了不到三小时又惊醒。
保温桶里还有盛岳昨晚带来的鸡粥,她热了当早餐,吃饱后立刻出发去找三叔。
三叔在茶室泡茶,见到她,视线往她苍白的脸上扫了眼:“身体好些了?”
纪凌入座:“我没事了。今天来,是想问您一件事。”
三叔给她倒茶:“什么事?”
“当年咱们家鞋厂附近,是不是有另一家鞋厂发生火灾,家里的男人都在那场火灾中丧生?”
三叔想了想,说:“有,咱们家鞋厂对面的鞋坊,着火的时间,应该就在你做手术前几日。”
纪凌瞳仁一缩:“着火的这家鞋坊的主人,是姓秦吗?”
“是。”
“后来这家人怎么样了?”
“那家的爷爷和父亲在灭火过程中去世,留下奶奶、媳妇和孙子。不久后奶奶也走了,听说媳妇带着孙子移民了。”
纪凌想起在游仙县时,元溪说过秦骁宇的家世。
幼时丧父、母亲带着他漂洋过海去台湾、将他供到博士毕业。
一切都对上了。
三叔边喝茶,边说起秦家的往事:
“当年秦家和咱们家都是做鞋子的。咱们家帮人代工外贸运动鞋,秦家则坚持做手工扎染布鞋。
一开始都挣得还行,但进入千禧年后,大家都喜欢穿运动鞋,没什么人穿手工布鞋,他家就不行了。
那会儿你爷爷让他家把厂房卖给咱们,他们不同意,不久之后就发生了火灾。说来也巧,如果那会儿咱们家盘下他们的厂房,烧的就是咱们。”
纪凌静静听完,问:“三叔,您实话告诉我,那场火灾,和纪家,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