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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涛气喘吁吁赶到现场。
把修复好的执法记录仪交到我手里。
“各位,这是幸福小区物业的执法记录仪,清楚记录了三天前,在六楼胡奶奶家门前发生的一幕。”
在医院接到程涛电话,我才知道那天他是戴着执法记录仪的。
只是被尿泼湿发生了故障,回去后紧急修复才弄好。
画面中,程涛念着我爸爸账本的内容。
众人脸色铁青,胡奶奶抓起账本扔进火盆。
后来关于我爸的对话,记者我快要听不下去了。
“啪”地按灭了屏幕,脸色阴沉。
“你们找我的时候,不是说挨了陈小姐一家几十年欺负吗?这视频里的内容,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陈先生这几十年里,一直抱着街坊邻里能帮则帮的态度,对你们那叫一个没话说…你们居然倒打一耙,在他去世后欺负人家母女?”
“我要揭露你们的恶行,让全江城人都看清你们的嘴脸!”
记者愤而转身,却被胡奶奶拽住。
“记者同志请等等。”
“这视频糊了吧唧全是雪花,能看出啥来?是不是我们几个都不确定…”
“再说,谁能证明我扔进火盆的是账本?谁又能证明我们欠了老陈三十六万?”
“08年金融风暴,19年全球疫情最难的时候,老陈都没找我们要过钱…这世上哪有借钱给别人又不催着还的蠢人?”
“所以这根本就是陈倩倩联合物业程涛在撒谎…”
话音未落,苍老的男声便缓缓响起。
“陈建国,偏偏就是你们口中的蠢人!”
年过八十的老头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来到人群中央。
邻居们见了他,纷纷起身仔细辨认。
“厂长?”
乔叔瞳孔颤动,“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男人没回答,只是站定在石阶前,用拐杖戳击着几人面前的横幅。
“老陈和他女儿欺负你们?我看是你们欺负他们吧?”
“当年单位分宿舍,老陈是有优先选择权的!”
“可胡兰说自己有风湿不能受潮,王淑芬说一楼隐私性差,张娟怕遭贼,秦虹怕蚊虫,乔正说睡眠差怕被吵醒…”
“所有人都不肯要一楼,只有你们口中的蠢人陈建国,笑嘻嘻地找到我说想选一楼。”
“后来你们陆续来找我借工资,可惜财务没批…又是陈建国这个蠢人,自掏腰包帮你们渡过难关的!”
在场众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还是胡奶奶先缓过神来。
“厂长,您今年都快九十了吧?别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把事儿记岔了吧?”
“我身体好得很!”
就知道他们会揪着厂长年纪大记性差这点不放,来之前我特意让养老院的护工带上了体检报告。
厂长已退休二十多年。
小时候不懂,为什么爸爸总带我去看这个陌生老爷爷,还闹过别扭要回家。
也正是因为爸爸的悉心照料,才让这个无儿无女的老人得以安享晚年,年过九十身体依然硬朗。
我才明白什么叫好人有好报。
面对厂长一切正常的体检报告,胡奶奶再也说不出话。
“如果你们觉得不够,我这儿还有证据。”
我把手里账本的复印件递给记者。
爸爸去世后,妈妈怕自己哪天不小心把账本弄丢,就特意去打印店复制了一份。
“虽然是复印件,但里头的字迹咱可以去专业机构做比对。”
胡奶奶再无力挣扎,一屁股跌坐在地。
扬起浑浊无光的眼,呆愣愣地看向我。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更改意向?”
我勾起嘴角。
“三十六万,一份都不能少…然后登报向我们全家人公开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