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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娋娋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一句,小小的阁楼,被她布置得很温馨。
他们就那样躺在旧沙发上,他枕着她的腿,她为他轻轻按摩着太阳穴。
某天她像往常一样为他按摩的时候,他陡然看到她的手。
原本纤细白皙的手,已然沾满了洗洁精腐蚀后的红疹,有的甚至已经开裂。
是很明显的伤痕。
那一刻,他觉得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剜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至今都记得,那晚他心疼地握住她的双手,一字一顿许下誓言。
“娋娋,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一定。”
后来,他真的成功了,在“榜一大哥”的帮助下声名鹊起。
带着他的娋娋从阁楼一步步搬到公寓,再到大平层,最后是别墅。
可他却在名利和虚荣的诱惑中迷失了初心。
即使那个时候的宁娋已经开始生病,需要他陪伴,和他闹,和他吵得昏天黑地。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需要一个知己。
一路走来,他太压抑了,他报复性地想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身边的成功人士都是这样的,男人在外面有个红颜知己,排解寂寞,不是很正常吗?
也没听说哪个老婆天天闹,甚至闹到离家出走。
他想不通。
明明只要她愿意,她会一直是他的顾太太,永远,永远。
怎么就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只是顾言深好像忘了,他那个时候拼命画画、努力想从泥潭里爬出来,就是为了和他的娋娋永远在一起,恩爱到白头。
12
恍惚之间,看见病床前的顾言深。
他变的老了许多,眉宇间的黑沉与窗外肃穆阴沉的冬季融为一体。
他单手扶着额,
“宁娋,你真狠。”
“睡这么久,怎么还不醒。这场戏,你到底要演多久才肯罢休。”
医生这时进门,开始从屋内撤离医疗设备,
“顾先生,宁小姐的情况”
顾言深面色紧绷,幽暗的眼底蕴藏着惊涛骇浪,周身气压在一瞬间冷到极致。
“我太太她不会死!”
“呵,这种把戏,我永远都不可能相信。”
拳头砸在桌子上,发出玻璃迸裂的声音。
深深垂下头,声音喑哑。
“娋娋,你到底想惩罚我多久,才肯醒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只觉得有些可笑。
要我醒来做什么呢。
是继续看着他迟来的深情与自责,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我身上的病痛越来越重,直至吞噬我自己。
良久。
我缓缓睁开眼,冷冷出声。
“顾言深,你太吵了。”
听到我的声音,顾言深的身形在一刹那颤抖。
他缓缓回过头,看到我。
整个人呆住。
呆看了很久。
眼底眸光渐渐亮起。
他轻步走上前,像是怕打扰了这场梦,极为小心地伸出手,一点一点试探着,直至彻底抱住我。
他埋在我脖颈处,闷闷地吸气,沙哑开口。
“娋娋,我真的被你吓到了。”
“他们都说你不会醒来,可我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
“你看,我终于等到你醒过来了”
我冷漠的看向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我已经不行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