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晴的动作瞬间僵住，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
傅长安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她脸上。
“我会给你一部分养老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养老钱？”
方晚晴像是被刺激狠了，突然尖叫着抓起墙壁上的挂画，狠狠砸向傅长安的轮椅！
“你以为我图的是这个吗！”
挂画在轮椅前的地板上炸开，玻璃碴子溅到傅长安的裤腿上，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不然呢？难不成你图的是我？”嗤笑，冷漠，示意林小满抱着孩子走：“图我你才是真的疯了。”
“我疯了也是被你们傅家逼疯的！”
方晚晴被老周等人控制着，仍远远对林小满叫骂着。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看上傅家的钱了吗？想当这俩孩子的后妈，好一步登天？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
此时，老夫人那边已经得到消息，让姜慧赶紧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姜慧到的时候，正看到方晚晴被几个佣人压制着，林小满正试图安慰谁也不让碰，被吓到应激的傅知衍，想带他下楼。
方晚晴起初只是叫骂，就在几个佣人松懈时，她猛然挣脱，捡起地上的玻璃片朝着林小满和两个孩子扑去！
林小满倒抽一口冷气，已然来不及跑，下意识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
姜慧倒是反应利索，冲过去直接一抬手就拽住她！反手一扯！
下秒嘎巴一声——卸了一条胳膊。
就是上次抽她嘴巴的那只手。
林小满几乎没看到姜慧从哪蹿出来的，就看到她压低声音笑眯眯拍拍捂着手臂半跪在地上呜咽的方晚晴。
“我说了，方女士，别给我机会让我报复你。”
说完，默默躲在傅长安身后，委屈巴巴地戳戳他肩膀。
“安安……不小心拽脱臼了。我也是为了保护孩子一时着急……你不会怪我吧……”
安安？
傅长安皱了下眉头，没说话，只示意她和林小满一起走。
“安安……好啊，两个狐狸精！”方晚晴再次被佣人按住，看着二人抱着孩子离开，叫唤的眼睛通红：“都想当我孩子的后妈！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等你想通，我们一起去办离婚手续，否则就待在你的房间，这辈子都别出来。”
傅长安说完后，始终坐在轮椅上默默看着方晚晴发疯，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
直到几个保安匆匆赶来，男人力气大，一边一个架着还在哭闹的方晚晴往客房走的头也不回。
方晚晴一边挣扎一边骂！
“傅长安你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这个保姆，我咒你不得好死——”
骂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二楼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孩子们压抑的抽泣声。
……
方晚晴被强行锁在了自己的房间后，胳膊也被家庭医生重新接上。
医生明确告知她脱臼不是断骨，卸胳膊的人很有巧劲儿，没伤到任何筋脉和骨膜，但依然需要安静一段时间，否则还是可能出现习惯性脱臼。
但大夫才走，她房间里就时不时传来鬼哭狼嚎，一边哭一边砸东西，锁住的房门被她踹得砰砰响，玻璃都被砸碎。
人站在窗边披头散发地尖叫着。
“你们都欺负我……傅长安，想把我赶走好让这个保姆上位？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
起初老周还担心她会跳下来，让保安在阳台下面准备着随时接应。
后来看她骂的来劲也没有跳的意思，便知道只是嘴炮，当看大戏。
只有林小满受了影响。
俩孩子都因为这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睡午觉了。
也不知道方晚晴哪来的这么强大的肺活量？
山里的女人，祖祖辈辈唱山歌，所以哭起来续航极强？
……
午觉黄了，俩孩子下午就显得有些蔫蔫的。
刚好发了芽的小番茄长出一片叶叶，于是带他们去看看芽苗。
傅知瑶那坑因为之前种了番茄尾巴，根本长不出东西，此时决定在里面种点小花。
两个孩子蹲在旁边，用小手把土拍平。
傅知瑶心不在焉，小声说：“阿姨……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林小满的心揪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维持着大人的温柔。
“不是的，妈妈只是心情不好。等她好起来，就会像以前一样给你们讲故事了。”
话虽这么说，她却没什么底气。
方晚晴看孩子们的眼神里，早就没了母亲的温柔，只剩下不耐烦和怨恨。
同时也很让人疑惑。
就连姜慧都忍不住问：“你学这个的，产后抑郁症这么凶猛吗？会让妈妈对孩子恨之入骨？恨不得打死骂死？”
林小满默默点头：“有一些是这样的……”
“可是新闻里不是说，妈妈恨孩子是因为原本属于自己的关爱被孩子抢走，被强迫为母则刚，心理上厌恶当妈妈才会这样吗……我看方晚晴也不是这样啊……”
是的，姜慧说的有道理。
方晚晴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傅长安给她提供的待遇比她之前优越百倍不止。
更何况，按张妈所说，她嫁给傅长安主要原因也不是因为爱，更不大会因为被丈夫忽视而产生怨念。
“张妈不是说因为那个孩子吗……”林小满想，产后抑郁分很多种：“毕竟没有几个母亲能承受得了失去孩子的痛……”
“可那就更应该珍惜这两个孩子不是吗？又不是他们害死的那个娃！凭啥呀！”
“谁知道呢……不过我们合同里可签了，不许议论大少爷家的事……”
偷偷说说也就算了，当着孩子的面不太好……
于是林小满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人性很复杂的……就像我家那个妈，同样都是女儿，就是喜欢我姐讨厌我，你都猜不到是为什么。”
“确实，正常来说都是重男轻女……”姜慧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呢？”
“因为她第一胎就是要生女儿，可以帮忙哄弟弟，还能嫁出去换聘礼给弟弟保本，生了姐姐心满意足。第二胎超生管制，顶着罚款也要生，结果生出来不是儿子，所以她恨我。”
面对林小满轻描淡写的总结自己一世苦难，姜慧目瞪口呆。
“这……正常人脑子都想不出这个答案！太离谱了吧！”
“我的名字也是因为超生名额满了，她随口说就叫‘满了’，还是登记户口的觉得怪怪的，改成了小满。”
姜慧：“……更离谱了！”
每个人都是一本厚厚的书，翻开来各不相同。
林小满觉得……如果自己是书，那绝对是本倒霉搞笑文。
……
傍晚，傅明远从公司回来，裤兜里的电话在响，却没有接，径直去了书房。
林小满给孩子们洗完澡下楼乘凉，路过二楼书房听见里面传来他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