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王家粮行的车队,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十几个护卫,连敌人是谁都没看清,就被暴雨般的弩箭,射杀当场。为首的王管事,同样被人在胸口,留下了那个狰狞的蛇形印记。
城北,赵家当铺的孙掌柜,刚刚从一处乡绅的宅院里出来,怀里揣着一张价值千两的死当契约。
他刚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口,黑暗中,箭矢破空!
“噗嗤!”
孙掌柜应声倒地,死不瞑目。
黑影闪过,蛇形印记,再次出现。
三场屠杀,加起来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高效,致命,不留活口。
玄甲卫,这把秦少琅锻造出的最锋利的刀,第一次出鞘,便在清河县的夜色中,掀起了滔天的血浪!
陈家府邸。
陈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一杯香茗。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福伯已经出发,以他的脚程,天亮之前,就能赶到府城。
那封求援信,也该送到了县尊大人的手上。
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
等待郡守大人的雷霆之怒,等待府城大军压境的消息传来。
那个叫秦少琅的小子,蹦跶不了几天了。
“哈哈哈,父亲,还是您高明!”陈天宇的脸虽然还肿着,但心情却是无比的畅快,“等官军踏平了那个什么桃源乡,孩儿一定要把那个苏瑾抓回来,当着全县人的面,让她跪在地上给我舔鞋!”
陈正皱了皱眉,对自己这个儿子的粗鄙之语感到一阵不悦,但想到即将到手的巨大利益,他还是没有发作。
就在这时!
“不好了!老爷!大少爷!不好了!”
一个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慌什么!?”陈天宇一脚踹了过去,“天塌下来了?”
“李……李家!李家的家主,带着上百号打手,把我们城西的布行给围了!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说……说是我们陈家杀了他们的李三管事!”
“什么?!”陈天宇和陈正,同时愣住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又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哭喊道:“老爷!王家!王家的人疯了!他们纠集了几百个脚夫,正在冲击我们的粮仓!说我们派人劫了他们的车队,要我们血债血偿!”
“轰!”
陈正脑子嗡的一声。
李家?王家?他们怎么敢!
“老爷!!”第三个下人,声音凄厉如鬼嚎,“赵……赵家的家主赵德发,带着他们家所有的护院和供奉,堵在了我们府门口!指名道姓,要您交出福伯!说……说福伯杀了他的亲侄子孙掌柜!不交人,他们就要冲进来了!!”
一瞬间,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陈天宇脸上的得意和狞笑,彻底僵住了。
陈正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因为巨大的震惊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全城皆敌!
一夜之间,他们陈家,竟然成了整个清河县所有势力的公敌!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计策,天衣无缝!怎么会变成这样!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那个蛇形剑痕!那是福伯的标志!
福伯……福伯不是去府城了吗?
一个可怕的,让他浑身冰冷的猜测,涌上了心头。
“噗——”
陈正气急攻心,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秦少琅!!”
陈正一口鲜血喷出,猩红的液体洒在身前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摇晃,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父亲!”
陈天宇彻底慌了,脸上的狞笑和得意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恐和茫然。
“怎么回事?李家?王家?赵家?他们都疯了吗?为什么都来找我们陈家的麻烦!”
“砰!”
府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有人在用巨木撞门。
紧接着,是赵家家主赵德发那如同炸雷般的怒吼。
“陈正!滚出来!把你的狗奴才福伯交出来!否则,我今天就踏平你陈家府邸!”
陈正没有理会外面的叫嚣,他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一双眼睛里,燃烧着骇人的火焰。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报信的下人。
“你说,赵德发要我交出福伯?”
“是,是的老爷!他说……他说福伯杀了他的亲侄子孙掌柜,尸体上留下了福伯独有的蛇形剑痕!”
蛇形剑痕!
这四个字,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陈正的心口上。
福伯的剑法,确实以刁钻诡异的蛇形剑著称,那个印记,是他早年行走江湖时留下的习惯。
可是,福伯现在应该在去往府城的路上!
怎么可能在清河县内,同时杀死三个不同地方的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瞬间钻进了他的脑海,让他通体冰寒。
“老爷!不好了!”
又一个护院冲了进来,神色仓皇。
“王家的人,放火烧了我们南城的粮仓!火势很大,根本控制不住!”
“李家的人,堵住了几条主街,我们派出去的护院,都被他们的人给拦住了!两边已经打起来了,死了好几个!”
一条条噩耗,如同催命的符咒,接踵而至。
陈天宇彻底六神无主,他抓住陈正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
“父亲!怎么办?我们快派人杀出去啊!告诉他们,这是个误会!”
“误会?”
陈正一把甩开他的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
“现在才说误会?晚了!太晚了!”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上,眼神涣散,口中喃喃自语。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啊……”
“他不仅劫走了福伯,拿到了那封信,还反过来,用福伯的身份,为我陈家,在这一夜之间,树了满城之敌!”
“我们,中计了!”
陈天宇愣住了。
“谁?父亲,您说的是谁?是谁在算计我们?”
陈正抬起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个愚蠢的儿子。
“秦!少!琅!”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怨毒。
“轰隆!”
就在这时,陈府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在连绵不绝的撞击下,终于发出一声呻吟,轰然倒塌!
愤怒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李、王、赵三家的家主,他们身后,是数百名手持棍棒刀枪的家丁和打手,一个个双眼赤红,杀气腾腾。
“陈正!你这个老狗!给我滚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