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贬官三年:满朝文武求我登基 > 第66章  人心一旦生疑,宫墙便是纸糊的

洛晚娘指尖一抖,眉笔斜划出一道墨痕。
她盯着那道黑线,忽然笑了。
笑得极轻,又极冷。
烛火摇曳,映得她眼底血丝密布,像是熬了三夜未眠的疯妇,又像是终于等到了猎物入瓮的巫女。
袖中密信已被汗水浸软,那句“他睡你时,想的是我姐姐”如毒针扎进骨髓,一遍遍剜着她最后一点自尊。
可她不恨。
她甚至感激——感激柳莺儿送来这把刀,让她看清自己有多可笑。
昨夜龙榻翻红,帝王喘息落在耳畔,她闭眼咬唇,将一枚铜钱悄悄塞进枕下。
洪字钱。
边陲驿站的税钱,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念想,唯一的凭证。
徐谦说过,这钱能换她一生平安。
可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平安。
她是洛晚娘,是徐谦亡妻的庶妹,是那个被捧着姐姐牌位拜堂的替身新娘,是他在朝堂风光时不愿多看一眼的影子。
如今他跌落泥潭,她却成了皇宫里最接近龙床的女人——命运真是好笑。
可笑到她想哭。
“主子……”她对着铜镜低语,“你说百姓吐出的黑血要泼上金砖,那我这滴血,够不够脏?”
她缓缓抽出那枚洪字钱,看着边缘的磨损。
原来,他连施舍给她的信物,都是批量铸的。
心口猛地一抽,她几乎要呕出胆汁。
可下一瞬,她又笑了,笑得眼泪都滚了下来。
笑罢,她将铜钱按在唇上,轻轻一吻,再藏入襟口贴身之处。
“你要我播火?”她喃喃,“好啊……那我就烧得彻底些。”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边镇地底密室。
阴风穿廊,烛火如豆。
云璃立于“影宫”图谱前。
图谱上,京城宫墙之内,数十个红点缓缓移动——那是她埋下的眼线,是洪字旗的“影钉”。
柳莺儿赤足踏地,红衣如血,银铃轻动,像夜枭掠过坟场。
“洛晚娘昨夜留钱,今晨刘瑾宠妾便冲进御前哭诉‘徐谦咒主’。”云璃语气平静,“皇帝震怒,已命东厂彻查驿站旧档。”
柳莺儿咯咯笑出声:“那贱婢平日嚣张,如今被人戴绿帽,气得摔了套瓷器,连太后赏的玉如意都砸了。”
“不是绿帽。”云璃纠正,指尖划过图谱中皇帝寝宫的位置,“是羞辱。刘瑾宠妾入宫献绣,本为固宠,却被一个贬官的遗物羞辱——她真正怕的,是自己在皇帝心里,连一枚破铜钱都不如。”
她顿了顿,取出一只暗红木匣。
“你再送一物。”
柳莺儿挑眉。
云璃打开匣子——一只褪色绣鞋,鞋尖绣着并蒂莲,鞋底隐约可见字迹。
“徐氏的鞋。”云璃道,“当年徐谦亡妻入宫谢恩,曾遗落此物。后来宫人搜出,上报刘瑾,他压下未报,却偷偷收藏。如今……把它放回龙床之下。”
柳莺儿眼睛亮了:“鞋底写字?”
“写‘徐郎勿忘’。”云璃唇角微扬,“字要旧,墨要淡,像经年摩挲所留。让皇帝在深夜触到它时,以为是亡魂归来。”
柳莺儿拍手轻笑:“这比刀还毒。主子睡着都得惊醒。”
“不止惊醒。”云璃眸光幽深,“要让他开始怀疑——他宠信的宦官,为何藏着一个贬臣亡妻的绣鞋?为何鞋底有情语?为何偏偏藏在宫中禁地?”
她抬眼,望向北方。
“人心一旦生疑,宫墙便是纸糊的。”
同一时刻,京城通政司偏厅。
小旗官王六跪伏在地,双手奉上一封黄绢遗表,字迹斑驳,似被血浸过。
“曹九恩临终亲书,托我转交大人。”他低头,声音发颤,“另有一言——监军死前说,您儿子的‘孝廉’功名,是刘瑾收了三万两卖的。”
厅中死寂。
主事大人手一抖,茶盏险些落地。
他死死盯着他:“你……从何得知?此事仅家族密议,连妻儿都不知晓!”
王六不动:“徐谦知道。他知道您儿子被退学三次,孝廉榜却突然有名;他知道您上月给刘瑾府上送了十二车炭,却连个谢字都没得。他说……您若不信,可去查户部账册,三万两白银,走的是江南盐引暗账。”
主事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灰。
刘瑾收钱卖官,本就是刀尖跳舞。
可若被政敌掌握证据,且是从一个死人嘴里说出来的……那便是灭门之祸。
“徐谦……真愿保我全家?”他嗓音干涩。
王六抬头,目光平静:“他说,您若愿做他耳目,通政司每日奏报,他可保您儿子活到八十,您府上下百口,寸土不丢。”
主事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接过遗表。
指尖触到黄绢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自己仕途的丧钟,也听见了另一扇门开启的吱呀声。
——背叛的门。
风雪依旧封锁边镇。
徐谦睁眼,从幻痛中醒来。
他抹去嘴角一丝血迹,冷笑:“反噬越来越快了……但值得。”
他摊开手掌,一枚洪字钱静静躺着。
“洛晚娘动了,柳莺儿出手了,王六入局了……”他低语,“接下来,就看那紫宸殿的天子,能不能忍住不掀床板了。”
帐外,风雪呼啸。
而千里之外的皇宫深处,龙床之下,一只绣鞋悄然滑入阴影。
鞋底四字:徐郎勿忘。
当夜,紫宸殿烛影摇红,更漏声断。
皇帝梦至深宫旧苑,见一女子素衣立于梅树下,背影清瘦如剪,正是早逝的徐氏——那曾被满朝誉为“宰相之妻,国之贤媛”的女人。
他心头一颤,欲唤其名,却发不出声。
忽而女子转身,面容模糊,只听得一声幽叹:“君负社稷,我负徐郎……”
惊悸中,天子猛然坐起,冷汗浸透龙袍。
殿内寂然,唯有更香袅袅。
他喘息未定,手无意间探向床底,指尖触到一物——布面柔旧,绣线斑驳。
抽出一看,竟是一只褪色绣鞋,鞋尖并蒂莲已泛黄,鞋底四字,墨迹如血:
徐郎勿忘。
“轰”地一声,怒火直冲顶门!
他猛地将鞋掷于地,一脚踩碎案角玉镇,咆哮震殿:“来人!给朕查!刘瑾私宅,鸡犬不留,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妖物来处!”
夜未央,东厂缇骑已如黑潮涌向司礼监掌印刘瑾府邸。
火把照彻长街,犬吠惊破沉寂。
箱笼翻倒,书画撕裂,连地砖都被撬开。
终于,在后园密室香案之上,众人瞠目结舌——
一幅工笔仕女图静静悬挂,画中女子眉眼温婉,正是徐谦亡妻林氏。
案前三炷残香未熄,青烟袅袅,似有魂归来。
更骇人的是,供桌上赫然摆着一枚洪字钱,与边镇所铸一般无二。
消息如野火燎原,一夜传遍九城。
“刘公公供徐夫人牌位,日日祈愿徐帅入京!”
“听说他每夜焚香祷告:‘徐郎早归,共掌江山’!”
“这不是恋尸,是谋反啊!”
流言如刀,割裂人心。
司礼监上下人人自危,连亲信宦官都不敢直视刘瑾双目。
而风眼中心的刘瑾,跪在空荡殿前,额头磕出血痕,嘶声辩白:“陛下明鉴!此画乃当年宫中遗物,臣……臣只是收藏旧档,并无他意!”
可皇帝盯着那未熄香火,眼神冰冷如铁:“香是你昨夜点的。鞋是你藏的。你连她鞋底写了什么都知道,还说不是供奉?”
刘瑾浑身剧颤,冷汗如雨。
而千里之外,边镇洪字大营。
徐谦倚在火盆旁,手中鸽信尚未燃尽,柳莺儿那歪斜却癫狂的字迹跃然纸上:
“绿帽已戴穿,主子睡你姐的鞋,刘瑾自己供你姐的牌——可还爽?”
他仰头大笑,笑声震得帐帘乱颤,笑到眼角崩出血丝,笑到胸腔翻涌,一口鲜血喷在雪白毛毡上。
“刘瑾想拿我亡妻羞辱我?呵……那如今算啥?”
他抹去唇边血,眼中燃着地狱业火,“这局,不烧到龙椅,怎算完?”
云璃立于阴影中,黑纱轻动,声音冷如霜刃:“晚娘昨夜焚香三更,跪在神龛前,念你名字七百遍……她快撑不住了。”
笑声戛然而止。
徐谦抬眼,望向北方——那座金碧辉煌的宫城,曾埋葬他的权位、爱情、尊严。
如今,有人正替他在那里发疯、点火、剖心。
他缓缓闭目,再睁时,已无温度。
“那就让她疯。”他低语,“疯子才敢点火,疯子才不怕烧死。”
话音落,金手指骤然刺痛,国运模拟器血线图谱上,幽光闪动,浮现一行小字:
“景阳宫井,饵已动,线将出。”
他盯着那行字,仿佛看见深井之下,一道诏书正被血手缓缓抽出。
“那就……烧到底。”
帐外,风雪愈烈,如刀割骨。
忽然,辕门外传来一阵骚动,脚步杂乱,夹杂着低吼与惊呼。
紧接着,两名亲卫踉跄抬进一具尸体——浑身插满羽箭,血冻成冰,双目圆睁,牙关死咬,唇缝间竟衔着一封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