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握着粒子狙击枪潜伏在太空站通风管道里,瞄准镜里倒映着目标舱室的全息投影。作为星际联邦最年轻的S级特工,这次任务本该像往常一样干净利落——直到我在目标资料里看见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睛。十年前在贫民窟救下我的姐姐,如今成了叛军首领的未婚妻。通风系统将她的橙花信息素送进我的呼吸面罩,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当她的护卫队突然调转枪口对准叛军首领时,我才明白这场双向狩猎的游戏,猎物从来都不是她。
第1章
通风管道里的金属硌得我肋骨发疼。我挪了挪肘关节,让狙击枪的消音管避开生锈的螺栓。
就这种三流货色也配让我们出手黑隼的电子音在我耳道里滋滋作响,建议直接轰穿舱壁,反正他们的安保系统比老太太的假牙还松。
我没搭理它。瞄准镜里闪过宴会厅的鎏金吊灯,香槟塔在玻璃幕墙外浩瀚星海的映衬下像个拙劣的玩具模型。叛军统帅莱昂那张脸出现在十字准心中央时,我扣着扳机的手指突然发僵。
有个女人正在给他系领带。
她踮脚时后颈露出机械义体接口,银灰色长发扫过对方勋章密布的胸口。当那张侧脸转向舷窗,瞄准镜自动放大的瞬间,我的视网膜像被激光灼穿了。
通风系统突然抽风,橙花味的空气灌进气管。我呛得差点咳嗽,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味。这味道十年前浸透过废墟里的血泊,混着姐姐手套上的硝烟味。
心率异常。黑隼切换成医疗监测模式,需要注射镇静剂吗
全息投影在舱壁展开任务简报,凌霜·冯·克莱斯特的名字在情报栏闪烁。三十一岁,前联邦上校,现叛军第七舰队指挥官。照片里她无名指上的钻戒正在反光。
瞄准镜里的女人突然抬头。琥珀色瞳孔精确地看向通风口位置,睫毛在面颊投下的阴影和当年俯身查看我伤势时一模一样。我的食指无意识擦过扳机保险。
别告诉我您没认出自己姐姐。黑隼把弹道预测线调成刺目的红色,建议立即撤离,目标已产生警觉。
莱昂的手正搭在姐姐腰际。他低头说话时,嘴唇几乎碰到她机械耳廓上的联邦军用频段接收器。我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姐姐的机甲碾过叛军尸体时,驾驶舱里飘出的也是这种橙花味信息素。
通风管道传来震动。月蚀小队的金属鞋跟声从下层甲板逼近,带起细小的静电。我盯着姐姐左手无名指——那里本该有道贯穿伤,是替我挡下粒子刃留下的。
体温过高。黑隼开始强制冷却狙击枪管,她投敌时您才十三岁,需要我调阅心理评估报告吗
姐姐突然按住耳麦说了什么。莱昂笑着解开军装外套,露出内衬里联邦情报局的鹰隼暗纹。我的瞳孔收缩得太快,太阳穴突突直跳。
月蚀小队停在正下方。有个Omega队员的抑制贴边角翘了起来,橙花信息素突然浓得像打翻的香水瓶。我咬破了自己舌尖。
有趣。黑隼突然切断所有通讯频道,扫描显示那位统帅的婚戒内侧刻着联邦军编号。
姐姐的机械手指在莱昂后颈画了个符号。那是我们小时候在避难所用的暗语,意思是配合我演戏。
通风管道突然断电。在黑暗吞没视野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姐姐用唇语对这边说了两个字：
快走。
第2章
金属滤网的碎片扎进掌心。我盯着莱昂扣在姐姐后颈的手指,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瞄准镜里泛着冷光。
滤网破损度37%。黑隼的警报声像隔着层毛玻璃,建议立即停止手部施力。
宴会厅的橙花信息素突然暴涨。姐姐的睫毛颤了颤,顺从地仰起头。莱昂的拇指擦过她机械义体接口处的疤痕——那是我十岁发烧时咬出来的牙印。
狙击枪的安全锁弹开发出咔嗒轻响。我听见自己臼齿摩擦的声音,比枪械解锁的机械音更刺耳。
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黑隼把弹道预测线调成闪烁的红色,距离目标12米,穿甲弹会同时贯穿两个人的颅骨。
姐姐的左手垂在身侧。她的机械食指有节奏地敲击大腿,摩尔斯电码的节奏在说保持呼吸。舷窗外的星光照亮她耳后新添的伤疤,形状像被粒子枪擦过的焦痕。
月蚀小队的副官突然撞翻香槟塔。水晶杯砸在大理石地面时,我注意到她战术腰带的暗扣闪着联邦军械局特有的蓝光。
脉冲匕首。黑隼快速扫描酒液横流的地面,型号X-9,去年才配发给特种部队。
莱昂的婚戒内侧在扫描仪下显出一串数字。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姐姐在联邦军校时的学员编号。
某个Omega队员假装整理裙摆。她弯腰时后颈的抑制贴彻底脱落,橙花味浓得让我眼眶发烫。姐姐突然剧烈咳嗽,机械手指按住喉部的仿生皮肤。
信息素过载。黑隼的电子音染上电流杂音,建议优先处理通风系统故障。
瞄准镜里的莱昂解开领口纽扣。他锁骨下方的芯片植入痕暴露在空气中,形状像联邦情报局的加密徽章。姐姐的膝盖突然发软,整个人倒进他怀里。
通风管道传来规律的震动。三短一长,是月蚀小队接应时的暗号。副官的红酒泼洒在莱昂军靴上,酒渍渗进皮革的纹路像血。
心跳过速会导致瞄准偏差。黑隼强制开启了生物监测,需要我联系心理支援吗
姐姐的机械指尖在莱昂后背写字。我看不清笔画,但能认出是我们小时候发明的密码。她的唇膏沾在对方领口,艳红得像警报灯。
脉冲匕首的蓝光在酒液下闪烁。有个队员假装跌倒,手掌按在地面的瞬间,宴会厅的照明系统突然跳闸。黑暗降临前,我看见姐姐对我摇头。
通风管道的应急灯亮起时,黑隼突然切断所有外部通讯。检测到加密频段,它的电子音压低,那位统帅刚才用瞳孔虹膜发送了摩尔斯电码。
橙花信息素突然变得稀薄。姐姐的机械义体发出细微嗡鸣,那是她情绪波动时的特有频率。莱昂的手滑到她后腰,指尖在军装布料上画着联邦军用的战术符号。
月蚀小队开始向主舱门移动。副官的高跟鞋踩过玻璃碎片,脚步声完美掩盖了脉冲匕首充电的滋滋声。我的狙击镜蒙上水雾,不知道是呼吸还是血。
温度过高。黑隼的散热器疯狂运转,您再这样盯着目标,枪管会融化。
莱昂突然扳过姐姐的下巴。他的嘴唇擦过她耳廓时,我认出那是联邦情报局的标准窃听姿势。姐姐的瞳孔在暗处收缩成细线,虹膜边缘泛起数据流般的蓝光。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变形声。我低头看见掌心嵌着的滤网碎片,血珠滴在狙击枪托上。黑隼沉默了三秒。
最新扫描显示,它的电子音带着古怪的停顿,统帅后腰藏着联邦制式的神经阻断剂。
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恢复。姐姐踉跄着推开莱昂,机械手指死死按住太阳穴。她的唇语在说别开枪,但嘴角沾着可疑的蓝色液体——联邦特工专用的记忆干扰剂。
月蚀小队全员站到了射程死角。副官撩起裙摆擦拭脉冲匕首的动作,和当年姐姐在战场上保养枪械的姿态如出一辙。
黑隼突然弹开弹药舱。穿甲弹换装完毕,它听起来像在叹气,虽然我觉得您更需要镇静剂。
第3章
橙花信息素像潮水一样灌进鼻腔。我追着姐姐冲进植物园的瞬间,膝盖砸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警告,信息素浓度超标。黑隼的电子音变得扭曲,您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执行任务。
我抬头,看见姐姐站在藤蔓缠绕的玻璃穹顶下。她的机械手指扣在扳机上,枪口对准我的眉心。
夜莺。她轻声说,声音冷得像冰。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夜莺——联邦最高机密行动代号,十年前那场大清洗的源头。
你骗我。我咬紧牙关,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你根本没叛变。
她的枪纹丝不动。藤蔓的影子在她脸上爬行,像某种活物。
心率突破安全阈值。黑隼的警报声刺耳,建议立即撤退。
植物园的自动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水珠落在我的睫毛上,模糊了视线。十年前也是这样,雨夜里她抱着高烧的我,针管里的抑制剂泛着冷光。
现在她手里的枪抵着我的额头。
联邦在利用你。我哑着嗓子说,莱昂也是他们的人。
她的睫毛颤了一下,但枪口纹丝不动。藤蔓的阴影在她颈侧蠕动,遮住了机械义体的接口。
黑隼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检测到电子锁破解信号,莱昂的亲卫队正在接近。
姐姐的瞳孔收缩成细线。她突然压低声音：别动。
枪口移开了。她拽住我的衣领,把我拖进茂密的灌木丛。橙花信息素浓得让我呼吸困难,像是回到了分化热最严重的那天。
听着,她的机械手指掐进我的肩膀,这不是演习。
植物园的电子门锁发出滴的解锁声。黑隼的扫描界面跳出红色警告,显示三名武装人员正在靠近。
他们带了神经阻断剂。黑隼的声音压得极低,联邦最新型号。
姐姐突然按住我的后颈,强迫我低头。她的嘴唇擦过我的耳廓,呼吸灼热：跑。
下一秒,她转身迎向闯入者,机械臂弹出隐藏的脉冲刃。
黑隼在我耳边炸开：她是在掩护您！
我盯着她的背影,手指扣在扳机上。十年前废墟里的画面和现在重叠——她也是这样,挡在我和死亡之间。
目标锁定。黑隼自动校准了瞄准镜,但我不建议您开枪。
姐姐的脉冲刃划开第一个敌人的喉咙。血溅在玻璃上,像扭曲的抽象画。
莱昂的声音从植物园的广播里传来：凌霜上校,你被捕了。
她的机械义体突然发出过载的嗡鸣。我这才发现她的后颈闪着不正常的蓝光——联邦的追踪芯片。
黑隼的扫描结果跳出来：芯片内置自毁程序,倒计时三分钟。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第4章
货运通道的应急灯在头顶闪烁。姐姐的机械臂卡在逃生舱门缝里,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芯片还有九十秒。黑隼的倒计时像催命符,建议立即切断她的机械义体连接。
我抓住她的手腕。掌心触到人造皮肤下的电路板,温热的像活人血肉。她突然把我按进怀里,左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和十年前哄我睡觉的姿势一模一样。
劣质Alpha信息素从她颈后的贴片里渗出来。薰衣草混着机油的味道,刺得我鼻腔发酸。这不是她的味道。她本该是橙花味的Omega。
听着。她的机械手指插进我的发丝,屠村那晚的叛军机甲,操作舱里有莱昂的DNA。
我的粒子枪走火了。蓝光擦过她的耳尖,在舱壁上烧出焦黑的洞。
心率180。黑隼的警报声变形了,建议立即注射镇静剂。
姐姐的瞳孔在昏暗里泛着微光。她突然扯开军装领口,锁骨下方的皮下定位器闪着红光。联邦最新型号,只有高层卧底才会植入。
通道尽头传来金属靴底的撞击声。月蚀小队的副官第一个出现在转角,她的脉冲匕首正在过载充电。
芯片四十秒。黑隼启动武器系统,建议优先摧毁追踪信号源。
姐姐突然把我推向逃生舱。她的机械义体过载冒烟,人造皮肤卷曲脱落,露出里面联邦军械局的特制零件。我抓住她的腰带,摸到藏在暗袋里的神经阻断剂。
他们给你洗脑了我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她笑了。和当年从废墟里挖出我时一样的笑,嘴角的弧度分毫不差。然后她按下逃生舱的紧急启动钮。
舱门闭合的瞬间,我看到她撕掉颈后的伪装贴片。浓郁的橙花信息素透过缝隙涌进来,盖过了所有劣质薰衣草的味道。
黑隼的扫描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莱昂的热能信号出现在通道另一侧,他手里拿着联邦情报局标配的记忆消除器。
定位器信号已屏蔽。黑隼的电子音带着杂音,但检测到姐姐的机械义体正在发送加密数据。
逃生舱开始加压。透过逐渐变窄的门缝,我看见姐姐用机械手指在墙上画符号。我们小时候发明的密码,意思是活下去。
月蚀小队突然调转枪口。她们的脉冲匕首同时指向莱昂,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千百遍。
数据流分析完毕。黑隼的语调罕见地波动,她在传输叛军基地的坐标。
舱门完全闭合前,姐姐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但我知道她在说夜莺行动继续。
逃生舱弹射的冲击力让我后脑撞在缓冲垫上。黑隼自动激活了生命维持系统,氧气面罩扣下来的瞬间,我闻到上面沾着的橙花信息素。
加密数据接收完成。黑隼停顿半秒,需要现在解码吗
我盯着舱壁上的倒计时。姐姐的芯片应该已经自毁了。就像十年前她说的,好特工总要学会在关键时刻切断自己的退路。
第5章
磁力镣铐吸住腕骨的瞬间,我听见机械关节的哀鸣。审判厅的穹顶投下惨白的光,照得莱昂肩章上的将星像冰碴。
联邦的走狗。叛军元老杵着拐杖咳嗽,唾沫星子溅在我脸上,立即处决。
我盯着台下第一排的姐姐。她攥着蕾丝手帕的指节发白,扮演着痛心疾首的未婚妻。黑隼在我耳道里轻笑：演技满分。
莱昂突然拽起我的头发。他的婚戒硌在我太阳穴上,内侧刻着的联邦编号若隐若现。说遗言吧。他嘴唇几乎没动,喉结却上下滚动着摩尔斯电码——配合。
姐姐的手帕掉在地上。她弯腰时后颈的抑制贴翘起一角,橙花信息素混着审判厅的金属腥气飘过来。我突然想起十二岁生日,她偷联邦军需处的面粉做的蛋糕。
橙花蛋糕。她用唇语说,睫毛在面颊投下颤抖的阴影,糖放多了。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当年我们被叛军巡逻队发现时用的暗语,意思是演戏。黑隼的扫描界面突然弹出红色感叹号,检测到全息投影系统的数据波动。
三秒后接管系统。黑隼的电子音带着兴奋的杂音,建议启动B计划。
莱昂的佩剑抵住我喉咙。剑刃反射的光照出他瞳孔里的联邦军徽投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我垂下头,让碎发遮住嘴角的弧度。
我认罪。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
审判厅突然断电。黑暗降临的刹那,我咬碎臼齿里的微型引爆器。假肢掌心裂开,露出黑洞洞的枪管。
全息投影在穹顶炸开。叛军元老们尖叫着扑倒时,我看见姐姐掀开裙摆——她大腿上绑着的脉冲枪正在充电,蓝光映亮机械义体的接缝。
低头！黑隼尖叫。
我对着空气扣动扳机。子弹擦过莱昂的耳尖,击碎他身后正在启动的防御炮台。姐姐突然跃上审判台,蕾丝裙摆扫过我的鼻尖,橙花味浓得呛人。
芯片还有三十秒。她机械手指划过我锁骨,留下串联邦军用的加密频段。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逃生舱里那个拥抱。
莱昂的佩剑突然调转方向。剑尖刺穿某个元老的喉咙时,他朝姐姐比了个战术手势。月蚀小队撞开侧门冲进来,她们的制服下露出联邦特种部队的神经链接接口。
全息掩护剩余五秒。黑隼开始倒计时,建议优先解决二号看台的狙击手。
姐姐的机械臂突然卡住我脖子。她嘴唇贴着我耳垂呵气：叫。
我配合着发出痛呼。她趁机把微型爆破贴片塞进我衣领,冰凉的触感和当年往我书包里塞抑制剂时一样。
黑隼突然切断听觉传感器。巨大的爆炸声从看台传来,冲击波掀飞了半个穹顶。星光漏下来的瞬间,我看见姐姐朝莱昂点头——和她在联邦军校毕业典礼上对长官敬礼的姿态分毫不差。
磁力镣铐突然失灵。我摔进姐姐怀里,她人造胸骨下的心跳快得不正常。黑隼在视网膜上投映出倒计时：距离联邦总攻还有四十三秒。
糖确实放多了。我哑着嗓子说。
她笑了。机械手指擦过我嘴角的血,在皮肤上画下我们小时候的暗号。审判厅的警报声震耳欲聋,但我知道她听见了我没说完的后半句。
那天的橙花蛋糕,其实甜得刚好。
第6章
莱昂的面甲被脉冲弹击中时,金属碎片像烟花一样炸开。我下意识护住姐姐,碎甲片划破作战服,在手臂上拉出几道血痕。
检测到联邦高级识别码。黑隼的扫描界面疯狂闪烁,这混蛋是军情处的人！
莱昂的机械义眼暴露在空气中,虹膜里浮动着五星将官的认证标识。姐姐突然推开我,她的机械臂弹出粒子刃,刀锋映出月蚀小队调转的枪口。
量子炮充能完毕。黑隼的警报声刺耳,太空站即将被轰成渣。
我拽着姐姐往救生艇方向跑。她的作战服渗出血,在通道地板上拖出断续的红线。橙花信息素混着血腥味涌进鼻腔,让我想起她被叛军打穿肩膀那次。
看这个。她突然把沾血的手指按在我战术目镜上。全息投影在镜片上展开,画面里年轻二十岁的联邦议长正在擦拭染血的军刀。
屠村命令。姐姐咳出一口血,他亲自下的。
救生艇的舱门卡住了。我踹了三脚才踹开,金属变形的声音像野兽哀嚎。量子炮的充能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太空站都在震颤。
倒计时三十秒。黑隼启动救生艇引擎,建议立即放弃多余装备。
姐姐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机械手指发烫,在我皮肤上烙下联邦最高机密档案的提取码。和当年在避难所教我认字时一样,她一笔一划写得很慢。
夜莺行动真相。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备份在...
量子炮的第一发擦过太空站外壳。冲击波把我们从舱门掀进去,我的后脑勺重重磕在控制台上。姐姐摔在我身上,机械义体发出不正常的嗡鸣。
黑隼自动关闭舱门。救生艇弹射的瞬间,我看见月蚀小队在通道尽头列阵。她们的脉冲枪组成交叉火力网,替我们挡住追来的叛军。
莱昂发来通讯请求。黑隼的指示灯变红,要接吗
姐姐的手指突然收紧。她划开自己颈侧的仿生皮肤,露出皮下植入的微型炸弹。和联邦高层特工的一模一样,都是用来灭口的玩意儿。
告诉他...她又咳出血,告诉军情处,夜莺还活着。
救生艇冲进宇宙的瞬间,太空站在我们身后炸成火球。气浪推得救生艇疯狂旋转,姐姐的机械臂死死扣住安全栏,金属手指在合金上抓出五道凹痕。
全息录像还在播放。年轻的议长站在燃烧的村庄前,手里拎着个还在滴血的布娃娃。那娃娃我认识,是隔壁小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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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片过热。黑隼突然警告,她撑不过三分钟。
我扯开姐姐的作战服。她胸口嵌着块扭曲的弹片,离心脏只差两厘米。弹片上的编号显示,这是联邦特种部队的标配穿甲弹。
救生艇突然剧烈震动。黑隼的扫描界面显示,有艘印着联邦徽章的隐形舰正在接近。
来灭口的。姐姐笑了。她染血的手指划过我下巴,和十二岁那年替我擦眼泪时动作一样。记住提取码...
隐形舰的牵引光束锁住救生艇。我看着姐姐瞳孔里的光慢慢涣散,她的机械义体还在固执地传输数据,直到最后一秒。
黑隼突然静默。它把联邦议长的最新讲话投在舱壁上,画面里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头,正对着镜头缅怀殉职的莱昂将军。
救生艇的舱门被激光切开时,我握紧姐姐留下的粒子刃。刀柄上刻着小时候她教我的第一句暗语——活下来,然后复仇。
第7章
医疗舱的消毒水味盖不住橙花信息素。姐姐的高烧让临时标记彻底失效,甜腻的味道从她后颈腺体溢出来,在舱室里形成小型的Omega信息素风暴。
体温41.3度。黑隼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建议立即注射抑制剂。
我掀开她汗湿的衣领。腺体周围的皮肤红肿发亮,像被烙铁烫过。这是第七次标记失效的症状,联邦Omega特种兵才会有的基因排斥反应。
...雪...好大的雪...姐姐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机械手指发烫,在我皮肤上留下浅红色的指印。那孩子...躲在冰柜里...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她当年从屠村现场带走我时的场景,零下二十度的冷库,我蜷缩在冻僵的尸体堆里。
黑隼突然弹出全息界面。最后一份加密文件正在解码,进度条卡在99%不动。我摸向姐姐大腿内侧的暗袋,那里藏着军方兴奋剂,她每次执行自杀式任务前都会注射。
针头扎进静脉的瞬间,姐姐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剧烈挣扎起来,机械义体在医疗舱的金属墙上刮出刺耳声响。
基因...士兵...她的牙齿咬破嘴唇,血珠滚落在白色床单上,我们都是...实验体...
全息投影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黑隼的电子音变了调：解码完成。项目编号X-739,双生子基因改造计划。
我盯着悬浮在空中的婴儿培养舱照片。两个胚胎背对背漂浮在营养液里,一个后颈有Omega腺体雏形,一个眼球嵌着狙击手专用的虹膜调节器。
建议查看第47号监控记录。黑隼自动播放视频。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拿着基因图谱,胸口别着联邦科学院的徽章。
凌霜负责情感控制模块。男人用笔尖戳着屏幕,凌夜则是暴力输出模块。记住,他们只是会呼吸的武器。
姐姐的指甲陷进我手臂。她在昏迷中重复着当年从火场里抱出我时说的话：别看...姐姐带你回家...
警报声突然响彻空间站。黑隼的扫描界面跳出六艘联邦战舰的识别码,炮口充能的蓝光透过舷窗照进来,在医疗舱地板上投下死亡阴影。
投降广播已发出。黑隼切换成战斗模式,他们要求交出夜莺行动的全部资料。
姐姐的项链突然发烫。我扯断链子,椭圆的吊坠裂开,露出里面的微型发射器。和当年她送我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只是这次里面藏着星系级坐标广播装置。
启动它。黑隼的指示灯疯狂闪烁,会向全宇宙发送我们的位置。
联邦战舰的主炮开始旋转。我按下发射器的瞬间,姐姐突然睁开眼睛。她的虹膜泛起数据流般的蓝光,机械义体自动连接上空间站的通讯系统。
记住...她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你不是武器...
广播装置射出的红光穿透舱顶。整个流浪者空间站开始震动,所有屏幕同时闪现联邦最高机密档案。屠村视频、基因实验记录、夜莺行动真相,像烟花一样在宇宙中炸开。
黑隼突然沉默了三秒。收到月蚀小队的加密通讯。它的电子音罕见地波动,全员存活,正在赶来。
姐姐的手指突然松开。她的瞳孔恢复成琥珀色,倒映着舷窗外联邦战舰调转的炮口。我知道她在看什么——十二岁那年,我们第一次看到的星海也是这个颜色。
他们慌了。黑隼将敌方通讯接入音频,议长正在下令销毁所有证据。
我握紧姐姐的机械手。她的指尖在我掌心画圈,是我们小时候约定的摩尔斯密码。吊坠广播器的红光越来越亮,将整个医疗舱染成血色。
联邦战舰的炮口终于充能完毕。但在他们开火前,七百二十个星际广播站同时亮起,将真相像病毒般洒向整个银河系。
第8章
全息屏幕的蓝光映在姐姐苍白的脸上。莱昂的认罪录像正在循环播放,他机械义眼里的联邦识别码清晰可见。
议长的替罪羊。黑隼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扫描显示录像有剪辑痕迹。
姐姐靠在我肩上操作量子通讯器。她的橙花信息素混着我身上的硝烟味,在密闭舱室里形成诡异的调和气息。机械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的节奏,和当年教我打字时一模一样。
最后一段加密代码。她的呼吸喷在我耳后,需要你的虹膜验证。
我凑近扫描仪。红光闪过时,屏幕突然炸开无数个传输节点。整个星系的通讯频道同时亮起,屠村真相像病毒般扩散。
警报声刺破耳膜。黑隼的扫描界面跳出红色警告,十二个处决者机甲正在我们身后列阵。他们的武器充能声像死神的磨刀石。
逃生舱密码。姐姐突然抓住我手腕,改成了你的生日。
她的机械义体开始过载冒烟。联邦最新型号的皮下定位器在锁骨下闪烁,和议长办公室的终端保持实时连接。我知道她想做什么。
处决者的枪口同时抬起。我撕碎投降协议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十年前——姐姐也是这样撕开燃烧的帐篷,把浑身是血的我拽出来。
黑隼！我吼出声。
AI立刻接管逃生舱系统。舱门弹开的刹那,姐姐把我推进去。她的机械手指划过我脸颊,留下联邦军情处的最高机密坐标。
处决者开火了。脉冲弹擦过我的耳尖,在逃生舱内壁烧出焦痕。透过逐渐闭合的门缝,我看见姐姐拔出大腿内侧的脉冲匕首。
记住。她的唇形在说,活下去。
逃生舱弹射的冲击力让我撞在缓冲垫上。黑隼自动启动生命维持系统,氧气面罩扣下来的瞬间,我闻到了姐姐残留在上面的橙花味。
全息屏幕突然亮起。议长那张老脸出现在所有频道,他正在发表紧急讲话。黑隼冷笑着切出另一个画面——星系级广播站仍在持续发送真相,已经有七百二十个殖民星球收到了信号。
逃生舱突然剧烈震动。处决者的追踪弹擦过外壳,金属撕裂声像野兽的哀嚎。我握紧姐姐留下的坐标器,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她最后一次摸我头发的温度。
检测到月蚀小队信号。黑隼的指示灯变绿,她们正在拦截处决者。
舷窗外炸开刺目的光。我看见姐姐的机械义体在爆炸中闪出最后一点蓝光,像我们小时候在废墟里看到的萤火虫。
黑隼突然沉默了三秒。收到莱昂的加密通讯。它的电子音罕见地波动,他提供了议长的藏身坐标。
我调出全息星图。那个坐标点正在闪烁,和姐姐留给我的位置完全重合。逃生舱的燃料警报响起,但足够飞到最近的叛军基地。
建议更改航线。黑隼启动备用推进器,联邦已经派舰队封锁了跳跃点。
我看着逐渐远去的空间站。那里正在发生连环爆炸,火光中偶尔闪过月蚀小队的脉冲枪蓝光。姐姐的机械义体信号早已消失,但全星系的广播站仍在工作。
逃生舱突然加速。惯性把我按在座椅上,像当年姐姐第一次带我坐军用穿梭机时那样。黑隼自动播放起最后接收到的音频文件——是姐姐哼唱的摇篮曲,走调得厉害。
星图上的坐标点越来越近。我拆开粒子枪的保险栓,金属摩擦声和十年前姐姐替我组装训练枪时如出一辙。黑隼默默调整了弹道参数,把杀伤力调到最大。
议长的私人舰队出现在雷达上。我数了数,正好十二艘,和屠村那天的死亡人数相同。逃生舱的燃料即将耗尽,但足够完成最后一次冲锋。
准备好了吗黑隼问。
我看着全息屏上仍在扩散的真相广播,点了点头。逃生舱的引擎发出最后一声咆哮,像极了我十三岁那年,在姐姐怀里发出的、不成调的哭声。